清明、青团和你

又到一年清明时，扳着手指算，你离开已经快10年了。

以前，每到清明，你喜欢到田里找艾草，加上山上找的草药，做成青团。你说，这样做出来的青团可以防御百病。

现在的清明，我只能看着你坟头的青草，想着你的青团。

1

家乡的人都喜欢吃青团，特别是清明。

我们那里青团不叫青团，它有个别扭的名字叫“猪儿粑”，别问我这个名字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从我开始有记忆它就是那个名字了。

青团皮是艾草加糯米粉做的，绿油油的，里面的馅品类繁多：豆沙馅、白糖馅、芝麻馅、肉松馅。

每个地方有不同的做法，有的做成饺子模样，有的做成丸子模样，有的做成包子模样。

但这些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我还是独爱家乡那个椭圆形，看起来丑丑的，包着猪肉馅的“猪儿粑”。

2

冬天一过，田地里的农作物疯长，青草疯长，大家喜欢的“艾草”也在疯长。

这时候妇女小孩开始行动，拎着个袋子就往地里钻，多年的采摘经验，让她们知道哪里的艾草长势最好，我和奶奶当然也不列外。

艾草最喜欢和青草待在一起，同样是绿色，很容易骗过人们的眼睛，稍不留意，就被骗了。

艾草几乎贴着地面生长，个头不高，还经常这里一朵那里一朵，一点也不团结。为了摘到最好最嫩的部分，整个人需要蹲下来，用手扒开旁边的青草，用眼睛仔细寻找。

摘艾草是一个细致的活，需要一朵一朵地掐，一个动作经常会维持十几分钟，只看见手在动。等周围的摘完了，再小步挪到下一个地方，循环重复。

摘艾草很费时间，每次摘够做一次青团的艾草需要几个小时，吃完午饭出去，晚饭时才回家。

所以每次摘的时候，奶奶都说，不用挑的太仔细，往下面多掐点，艾草就多一点，老一点也没关系。

但是，我却依然只取其精华，只要嫩的，长得漂亮的。

奶奶摘了满满一袋，我只摘到她的一半。

3

摘完回家，晚饭后，开始挑选里面的杂物。

每次你挑到干净的都会说，这一堆肯定是我摘的，我心里都会乐开了花。

我挑选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不放过一点杂物，有时候不放心，还会进行第二次挑选。

你看到了，就会说我，青草可以吃，不用挑这么仔细，可我还是很执着。

现在想来，有点杂草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影响口感。

艾草有了，糯米粉准备好了，腊肉选好了，地里的蒜苗也收拾干净了，还应我的要求买了豆腐干。

材料准备完毕，第二天可以做青团了。

4

你总喜欢让我切馅，你说我切的馅很匀称，我也很喜欢做这个。

我们开始分工合作。

你用石灰水煮艾草，然后和糯米粉一起糅。我把各种材料切成碎末。你的面粉糅好了，我的馅也切好了。

开始炒馅。

我负责烧柴火，你负责炒馅。

热锅里下少许油，放入切好的腊肉，肥肉和铁锅接触，冒出了亮晶晶的油脂，香味瞬间飘满了厨房。最后倒入切好的豆腐干和蒜苗，蒜香和油香混合，直让我吞口水。

炒好馅，开始做青团。

你教我取小部分面团，用双手糅成圆，然后用手掌压成薄皮，再用勺子舀一勺馅，最后合口。

我总是很贪心，想吃皮薄馅多的青团。每次都取少许的面粉，舀许多的馅，最后包出来的青团总是“露馅”。

包好后，放在早已准备好的蒸屉里，你的大，我的小，怎么看，怎么喜欢。

5

当锅盖盖上的那一刻，就眼巴巴地等着。

15分钟的时间变得很漫长，我每几分钟就会到锅边确认熟了没有。

你告诉我，要等有蒸汽，能闻到香味，就快熟了。

当香味飘出的那一刻，恨不得立马揭开锅盖。

每次第一锅熟后，你会拿一个碗，夹两个青团先让爷爷吃，然后才让我们吃。

刚出锅的青团很烫，咬一口下去，烫得龇牙咧嘴。皮加了盐咸咸的，还有艾草特有的味道，咬到馅的时候，哎呦油流出来了，赶紧吸到嘴里，一口气我可以吃两个，叔叔们最多的可以吃4个。

做青团的时候，你总是要做很多，熟了之后，上下邻居都能吃到。

6

春来又来了，艾草又长出来了，喜欢吃青团的人们又出门了。

但是那里不会再有你的身影了，我也再不能吃到你做的青团了。

但我依然记得你做青团的样子，也记得那个味道，永远都会怀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