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童年

        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小时候应该是其乐无穷一路玩儿过来的吧？而我对玩儿似乎没什么概念。现在听很多人回忆童年，都玩得兴高采烈，我却很吃惊，同样在农村，那些玩法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上学前太小，没有记忆。上学后，由于偏科，一直在题海苦熬。我把别人玩耍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结果还是没学好，难怪爸爸骂我笨。

      偶尔出去玩一次，由于个子矮，还会被人欺负，父母心疼我们，所以也不让我们出去。冬天看见别的小孩儿在冰上划爬犁我羡慕极了，可自己却从没划过。至于摸鱼、抓鸟、捕蛤蟆、上树偷果等等行为我只是听说过。我的胆子小，父母不让做的不敢做。据说我三岁的时候，姥姥做饭，怕我乱动摔到地上，就把我放到柴火堆上，我就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可见我有多老实，直到现在我也是个老实人。其实这样的孩子没出息，从小就能看到老。直到现在，我虽然不喜欢特别淘气的孩子，但也不喜欢没有活力的孩子。孩子就应该活蹦乱跳精气神儿十足。我是个不太招人喜欢的孩子，以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明白了，不够活泼。

    父母出去干活，经常要很晚才能回来。姥姥就搂着我和弟弟，一遍遍给我们讲傻子吃肉的故事。我们在恐惧和期待中度过了一晚又一晚。和很多孩子一样，我特别爱听故事。先是缠着爸爸讲故事，后来，表姑来家里，她是个故事篓子，我每天都缠着她讲故事，她的故事似乎永远也讲不完。可是表姑是亲戚，毕竟不能总在我家，她走了，我特别失落。

      我是个很重情意的孩子。几个表姐来家里，我每次都舍不得她们走，还不敢挽留，就这样一次次难过。

    虽然没有补课，但我的压力不比现在的孩子小。整整十二年一直被督促，被学业困扰。我庆幸自己生活在农村。虽然有学习的压力，但有时不得不干活，因为大人忙不过来。这样我才没有成为一个懒惰的人。如果像现在的孩子一样，每天被禁锢在楼里，除了学习什么都不干，我都不敢想象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给菜园浇水、打猪草、挖野菜喂鸡鸭鹅是常事。秋天捡玉米，跟爸爸打柴火。学校每年都要豆根儿，很难拔，九岁的我曾经拔得满手是泡，后来是爸妈挖，我和弟弟在后面捡，才省了一些力气，这让我尝到了生活的不易。我觉得这都是财富，现在的多数孩子都得不到，这种缺失弥补不了。假如现在学校还要豆根儿，家长们保证会直接交钱到学校，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外面是土，屋里也是土，每天和泥土打交道。虽然夏季雨水大出行困难，农村毕竟有农村的弊端；虽然有邻居贪便宜闹纠纷，那都是不可避免的；虽然冬天手冻得经常红肿化脓，半夜痒得睡不着；虽然没有玩具，没有零食，可是我仍然庆幸自己生长在农村。

    春天，我出门就能听见鸟叫，折断柳枝拧叫叫。夏天，把绿菇娘用针刺入，把里面的东西拨出来，把空空的菇娘咬在嘴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特别好玩儿。坐在家里，就能看见碧绿的菜园、田野。秋天，还可以坐在高高的苞米堆上看金黄色的原野和农人甩鞭子吆喝牲口的响声，老牛慢腾腾拉着车，如果不着急，那真是一种享受。四轮车突突跑，把人的心脏都能震出来，我宁可在地上走也不坐它。

      冬季，晚上，常常是爸爸把家里的大笸箩放到炕上，去仓里捡几筐苞米，然后他用苞米镩镩苞米，我们就搓苞米。那时候人畜都吃粗粮，需要经常去磨米场磨米，一个人忙不过来，我经常和爸爸弟弟一起去，因为磨米的人多，有时候要半夜才能回来。磨完米，用苞米面做大饼子吃，苞米馇子做粥喝，那时候食物虽然单调，但吃起来特别香。还有用糜子磨成的大黄米，放在炕上炕干了，把米淘了，磨成面，再掺和些苞米面，发了，包的粘豆包，是全家的最爱。现在许多人都不知道豆包是怎么来的吧？现在我还记得冰凉的米放在身下的滋味儿。

    能够与土地接触，时时感受大自然的气息，没有在蜜罐里泡大，吃一点儿苦，我一直觉得这应该是每个经历者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