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无处可去,投奔你可好
曾经我们无数次想象过,长大之后的样子。你说:“长大以后我们一起过,你负责赚钱养家,而我负责貌美如花。”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永远会不分开,会在一起很久,直到老去。
长大好像就是一晃眼的事情,那年的七月,小城阳光很暖,我决心离开,一个人跟着列车去了远方。之后的世界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再也没有遇见陪我笑。陪我哭,陪我疯的女孩子。
我常常会想念你,想念有你陪伴的日子。你说:“菲,我会一直在,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我在远方想念你,把你写进故事里。你总说我太过煽情,害你掉眼泪。我在远方听见你恋爱了,失恋了,又重新恋爱了。我看着你身边出现了别的朋友,你笑颜如花。
看着你一切安好,我很心安。
我们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我们成了妻子,母亲。我们已经走在奔三的路上,我们的眼角已经开始出现细纹,我们的孩子已经长大。我们一天天老去,而幸福的是,我们却还在彼此的世界里,不曾走散。
听到你要来看我的消息,我开心极了。
你在发微信给我说:“菲,你忙吗?带我去爬山好吗?”
此时,我正在写故事,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我想起你曾经说过:“若是我无处可去,我投奔你可好。”我为你的到来开心而又难过,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了。
而这些,我都没有说出口。
我打电话给你说:“晚上在车站接你,等你来。”
你说:“好。”
见到你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了,我带着孩子在火车站接你。长安城已是冬天里,很冷,手都伸不出去。车站依然很热闹,天南海北的人群在我身边穿行,我和孩子站在车站门口等着你。
你出现在我的眼前,带着你的孩子,短发,画着淡妆,很美,灯光下你的笑容还是那般温暖。我看见你远远地向我招手,你自然地喊我:”菲,我在这里。”
我过去拥抱你,你还是那般瘦,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还是那般天真和无邪,傻乎乎的样子,很可爱。
我带着你奔向我住的小城,我们坐在车上看着长安城的夜景。你说:“这座城,真美,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回家,要呆在这里。”我笑着看着你,其实我很想回家,可是后来再也回不去了,因为这里有了我的家。
你就坐在我的身边,两个孩子,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们,开心的笑,无忧无虑的。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夜晚你就睡在我的身旁。
我说:“18年了,我们还未走散真好。”
你说:“那有那么久?”
我说:“认识你的时候,我们才12岁。现在我们已是奔三的女人了。”
你笑着说:“还真是已经18年了。”
我生命里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而你从未离开,真好。
我们躺在床上聊天,像年少时那样,各自讲着自己的生活,一起回忆那青春岁月。说起第一次相见的样子,那一样的蓝色外套,一起打篮球,一起在小城漫步,一起在楼顶彻夜畅谈,曾经暗恋过的男子,那些生命不能忘记的人儿。
有人说:“分开久了,就无话可说。”可是我们分开多少年了,应该是12年,可是还是有说不完的话,天都亮了,还未睡去,还在窃窃私语。
你说:“老了之后,我们还一起玩,那得多幸福。”
“是啊!很幸福,人一生得一知己足矣。”
人说:“你一生有多少给你借钱的人,就有多少朋友。”
我没有朋友,只有你和卡卡,我记得那年买房子的时候,我借遍了亲朋好友。只有你和卡卡,二话没说,就给我账户上打了钱。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的你们也并不富裕,有一部分钱还是借来的。
我多幸运,幸运的有你们。
天亮了,孩子都要上学了,我们才迷迷糊糊的睡去。起床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这是我这两年来第一次睡懒觉,第一次一天什么都没有干,给自己放假。
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还真是不亦说乎,高兴的不知所以然。
我未曾问你为何突然离开家,来找我。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享受这幸福时光。
你站在镜子面前描眉画唇,那是我不熟悉的样子,可是又好像这个样子,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
记忆里的我们,好像没有女孩的样子,打球,逃课,男孩子打扮,四季球服,分不男女,更无女孩的温柔的。而今看见你踩着高跟鞋,画着淡妆,烫着最时尚的梨花烫,收腰的羽绒服,竟然有了女孩的样子。对着孩子的时候,脸上是无限的温柔,竟然美得夺目。
我们一起漫步在小城,你说:“菲,这座小城真好,舒服,又惬意。”
若我无处可去,投奔你可好我们手拉着手一起逛街,穿过大街小巷。我忘记了我已经多久没有逛街了,应该是好几年了,回到小城,一直一个人生活,很少逛街,需要什么都是网购。逛街这样的生活好像离我很远,每天都是忙,忙到忘记生活里还有逛街这回事。身边没有朋友,一个人总是喜欢坐在十字路看行人,很少进商场。
那一天我带着你走进这座城市一家又一家商城,我们像个小姑娘一样,在很多漂亮的衣服里找最漂亮的衣服。彼此嘲笑对方长得丑,没身材,不会搭配衣服。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们好像从未分开过,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我们还是年少时候的样子。
而我们的生活里却开始不是只有自己了,有了丈夫,孩子,转了半天才发现买的东西全是孩子的。相互嘲笑,打趣,依然乐趣无限。
从早上转到晚上,整整一天,却依然精神满满,会对着漂亮而又昂贵的衣服表示垂涎三尺,会悄悄的私语这件衣服太贵了,而放弃下手。
我们开心的笑,肆无忌惮的吐槽生活中那些艰难,也会讲起生活中幸福的瞬间,因为买到心仪的衣服而开心很久。
一直到夜幕降临,我们拎着大包小包向家里走去。这样的情景好熟悉,好像已经经历很多次,忽然发现,原来是在我的梦里,我的身边始终有你。
长大后,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每个人都为了生活而奔波着。
生活里多了几分无奈和无助,我们再也无法如年少时那般肆无忌惮。
很庆幸的是我们都有一个完整的家,有真心相对的爱人,可爱的孩子,身体健康的父母。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有说不完的话,又一个夜晚,我们依然彻夜畅谈。这些从不与外人道的心酸与艰难,只有跟你讲的时候,觉得最合适,只有对着你的时候,才能讲出来。而你亦是如此,说起一些隐秘的事情,说起成长中遇见的生死离别。
你说:“菲,长大一点都不好,有时候感觉很累。”
是啊!以前我们总是渴望长大,长大之后才知道,小时候的生活最是幸福。
夜很静,远处的灯光照进窗户,房间有一丝光亮,你在我耳边细语,房间很冷,我们裹着厚厚的被子,孩子睡在中间,发出均匀的呼吸。
我们说起那年自杀的女孩,说起创业的艰难,回忆起青春,还有那渐渐老去的父母,说起这世间的人情冷暖,悲欢离合。
好像人生所有的事情都在我们的细语中,如同一幕幕不停切换镜头的电影。
前三十年的生活,好像一夜之间就演完了。有遗憾,有幸福,有感动,也有不易。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新的一天,小城飘起了大雪,整个世界被大雪覆盖。
你站在我的身边,抬起头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深情的说:“我陪你看雪,你陪我变老。”
我笑着说:“别人会以为我们两个是啦啦!你这么深情。”
你笑弯了腰,继续说:“那怕啥?以前不是很多人多这么认为吗?”
我看着你那傻样子,心底升起一股暖流。我握着你的手,你的手很大,很瘦,很凉。
我们就这样在雪中漫步,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我们曾无数次这样走过校园,小城,大街小巷,乡间小路。
我说:“简,你看我们多幸福,以后你要是离婚了,我们两个一起过。”
你转身打我,“你咋这么坏,老是盼我离婚。”
若我无处可去,投奔你可好小城的街道里,大雪纷飞,落叶满地,我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追,美得像是一幅画。
我始终没有问你,因何而来,你也没有说,彼此心照不宣。
我只想陪着你一起疯,一起闹,一起变老。
你手机开始不停地响,我听见你说:“我过些天再回。”
电话还是会不停地打进来,你开始变得心不在焉。我陪你看景的时候,你也无法真的高兴起来,我挽着你的胳膊,附在你耳边说:“或许该回家了,以后我还陪你玩,无论何时。”
你看着你眼睛发红,久久没有说话。
我陪你走很久,就这样沉默着,雪越来越大,落在我们的衣服上,头发上。
我们像两个会移动的雪人,在小巷子里漫步。
你突然停下脚步说:“菲,我要回家了。”
我看着你笑了笑,你走过来拥抱我说:“谢谢你,亲爱的。”
你带着孩子,踏着大雪再次回到了生活里。
我的生活再次静寂下来,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孤独,好像失去了什么。
回到家里,我收到你的微信,“菲,我们一起努力生活。要幸福哦!”
不知何时你也变得这般煽情了,我看着这句话,有些心酸。
我们都会幸福的,我想。
你走了,雪停了,太阳很大,但是很冷。我把手放进口袋里,再次回到一个人的世界里。
生活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认识18年,我相信以后的28年,38年,48年,我们都会还在。
我问你:“要是我最先去世,你会哭吗?”
你说:“这真是一件说起来就觉得悲伤的事情。”
我们一天天长大,一天天老去,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幸运的是我们的生活里有彼此,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