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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海边人”

2025-01-19  本文已影响0人  虬田

每个山里人的心中都揣着海之梦。

这个梦是山与林织成的。那一座座山,犹如地底特意圈住山里人而冒出的一根根柱子,一圈圈,一层层,冲出一圈又被一圈拦,闯出一层又被一层隔,望不穿,看不尽。这无边无际的“柱子”上又种填了密密匝匝的草木。天造地设的栅栏由此形成。以致探海难,难于上青天。这一道道阻隔山里人的严密栅栏,在囿人的同时又围织成了一个巨大的温床,孵化着山里人的海之梦,并让这个梦随着每个身心的成长不断壮大,澎湃着冲出体内的躁动。

当我奋力冲闯出叠峦的深山时,时间的车轮已转至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时光不仅赋予我二十多岁的年龄,也让我的腰包不再如平静的海面那般横平,火车也在“效率就是金钱”的潮流推动下,升级改造为电气化,更快更多的载着各种各样的梦,驶向远方。梦抵达的远方,往往都在海边。海的潮流力量推动了时代和经济。

我的梦很纯粹,逐梦之旅也很纯粹。我选定厦门为目的地,目的仅为探海。那年初夏的周六,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地拉着我,从闽西北一路向南奔驰,翻过一座座山,穿过一个个隧道。太阳为次日能按时登场,竭力与黑夜在打斗。我在黑夜中毫无睡意,心绪如同潮水般奔涌,不时地向窗外眺望,希望快快遇见那一抹水色。可是每一次,窗外都以漆黑回应我的视线。

在时间和空间的不断推移下,黑暗的气象终获扭转。火车驶进集美时,窗外的漆黑被殷红取代了,这是山区晚霞的色调了。但这要浓烈得多,好比是淡红与深红的色差了。我心头为之一震,眼前随之猛地跳出一片空阔,本该耸立的山全被浩大的水给推开了。心心念念的海啊!你明明与我同在一片土地上,为何却至今日才可及?

瞬时,于海天间飘荡了亿万年的海风终吹拂在我的脸上,咸涩的真味阵阵触动着我的心弦。

“海上生红日”,难怪眼前那么红,海与天仿佛是个巨大的产盆,这刚“出生”的太阳,周身还裹着胎血,胖乎乎、湿漉漉、血淋淋的,将周遭也洇染得一片血红。海水好像怕惊扰这轮“初生”的红日,收起了躁动的性子,安静得如闺中淑女,微起的波澜,一涌一折,一卷一前,如同她款款的莲步,一寸寸向我踏来。

火车跨上大桥,神气地穿行在漫漫的海水之上。片刻间,将我带到了海中央。我与已跳出海面的太阳,都变小了。我感觉自己仅为一滴海水那般大小,高悬的太阳只像海面上漂浮的一个篮球而已。

我的身心已飞扑浸入海水中了。海水托着身体轻轻漂浮、涌涌而动的感觉已无数次在我的意念与梦魇中体验着。

为拥抱这无边无际的海水,我在家门前的小溪里学会了游泳,在群山环保的湖泊中练就了长距离的劈波技能。可溪流再长,湖泊再大,仍只为大海的一小川,只有拥抱了大海,才真正拥抱了水的世界。当我全身被海水抚摸时已是午后了,阳光、沙滩、海浪,海天如此美好,书本里的有关描述一一变为现实,真真实实、明明白白地呈我眼前。山外的世界竟是这般高阔,如此柔软,撑大了我的眼帘。

我暗许心愿,往后每年都要来探一次海,让海与我越来越亲近。我许下心愿,心中又很忐忑,因为在当时的现实条件下,这个心愿仍如山一样的沉与大,怕难以跨越实现。不成想,环境条件向好的变化如海峡的浪般,一浪高过一浪,让我的心愿越来越容易实现。接下来,我探了福州、漳州、泉州、莆田、宁德、平潭的海,与海越来越近,便愈发的热爱这山海河湖相嵌相融的八闽大地了。

近些年,乘着经济与交通腾飞的双翼,我探海的路越来越长了,浙江、江苏、广东、山东、辽宁、天津的海,都留下我的足迹了。我也不再局限于夏天一个季节,春夏秋冬的不同海韵逐一领略了。特别是这些年,我有时还带着家人,在“海景房”里住上几天,听潮起潮落,看舟来舟往,过足了山里的“海边人”的惬意生活,再活力十足地投入人生创造的“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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