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秋水梧桐雨（11）

“来，梁弟，跟我一起吃饭。”阿宝朗声说道。

“我，我也刚吃——”梁晓静扬了扬手中的饭碗，迈过门槛；说着，走进了阿宝家的客厅。

“来，坐这儿——”小赵说着，将一张小板凳放在了饭桌前，示意梁晓静就座。

尽管也不是第一次来，坐下之后，梁晓静还是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这屋子。

这屋子内空约三四十平方米，靠近大门一侧，也就是摆放饭桌的一侧，铺了数十块火砖。时间久了，早已看不出原来的色泽，也就是说跟泥土的颜色差不多了。当然，比较合理的猜测，应该是青砖；如果是红火砖的话，似乎还不至于泯然于泥土。整个内空呈长方形，视线尽头处，偏南一侧有一个泥质的小平台，平台上摆放着一架木楼梯。由于饭桌和木楼梯之间尚有五六米的距离，这木楼梯就显得有点灰暗了。当然，即便这楼梯再光鲜一点，梁晓静也不会看太久：因为，此前他曾多次听说，阿宝前面的那个老婆，就吊死在这儿。这木楼梯，自然是用来上楼的。阿宝家面积有限，多了一个木楼，也算勉强住得下了。木楼梯偏东北一侧，是一个石头房的门口，由于没安装板门或是帘布，就只能说是一个长方形的口子了。这小石头房，也就是阿宝家的厨房了。

“梁弟，来，尝一块猪肝——”阿宝说着，将一块猪肝夹到了梁晓静的碗里。

梁晓静也无暇多想，就慢慢地嚼起来。

“味道，味道怎么样？”只听阿宝这样问道。

“嗯，不错，很好吃！”梁晓静由衷地赞道。

平心而论，阿宝的厨艺相当不错的。

梁晓静边吃边想道：阿宝的这个午餐，蛮丰盛的。看来，这几天，他的运气不错啊。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迟迟不肯洗面革新，重新做人。只是，人家口袋里的钱，就这么好拿吗？那，那可是人家的血汗钱啊！

“你看，”阿宝说着，朝小赵扬了扬眉头，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人家梁弟也说好吃——”

小赵撇了撇嘴，轻声说道：“我，我就是觉得有点苦——”说着，夹了一块廋肉。

阿宝嘿嘿一笑：“苦，没有来吃才苦！”说着，夹起一块猪肝，大口大口的嚼起来。他之所以要嚼出声音来，显然是想气一下小赵。

小赵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夹起一根青菜，边吃边回应道：“哼，我才不稀罕呢！喜欢吃，你就多吃点——”

“那，那是当然的——”阿宝说着，用瓢羹舀了一口菜汤。

梁晓静心里暗自好笑：原来，我是在充当“裁判”了。不过，猪肝确实是很好吃的，小赵不喜欢，多半只是个人的口味问题。当然，挑食是不好的。前几年，能够把饭吃饱，就相当不错了。

再过了一会儿，只听阿宝这样说道：“小赵，你，你去过贵州吗？”

小赵抬起头，眼光里带着一丝疑惑，这样说道：“没，没去过；你，你——”

阿宝放下饭碗，也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点燃了一支香烟，再轻轻地咳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

“这，这阿宝，”梁晓静暗自思忖道，“要弄点什么玄虚呢？显然，他，他不是咳嗽，而是在清嗓子。也就是说，他想要说出某些话来。那微笑，既有点诡异，也显得有点得意。哦，他是经过一番思索的，你看，他已经放下饭碗，点上了一支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