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破碎,组成完整
一
我叫萍生,是取自我母亲的名字里的一个字,我是个男人。她们说我母亲曾是个妓女,我出生的前一天她还去接了最后一单生意。
我的生和我母亲的死擦身而过。一个冬天,一家私人医院里,善良的货车司机把倒在路边哭喊的她送到医院时,浑浊的羊水从破裂的羊膜腔泄下浸湿了产床。宫口已开,一个婴孩即将通过蜿蜒的挤压来到这个世上,她却固执的坚持要剖宫产,我想他是不愿让我经过那条容纳过无数男人生殖器和精液的产道。
所以我不相信她们口中的她在我出生的前一天还在接客。妓女通常情况下是不会为人生孩子的,一旦怀孕,她们总会骂骂咧咧想方设法的去弄死肚子里的胎儿。而妓女一旦拥有了情感,那么她的一生会变本加厉的悲惨。
我想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职业操守的女人,她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一个男人,从第一下心跳开始,她就在一步一步走向深渊,最后跌落到地狱的最底层。她的命运如同她的名字,萍,浮萍,没有根,上不了岸,任人随意捞起,随意抛弃。
就是在那次剖宫产手术中,她被划开的肚子里掏出了一个孩子,脐带被剪断的那一刻我与她之间再没有瓜葛。浑浊的羊水不可控地进入了她的血液,就像十个月前一瞬间射进她阴道在输卵管侵犯她卵子的那枚精子一样,她只能被动而又不可逆转的接受。只不过,前者是死亡,而后者,是我的降生。
白苏二
芸姨开着一家洗头店,在这条以肉体交易而文明全国的街道上。这是一条白天像墓地一样死寂夜晚又像天堂一样快活的街。我在芸姨的洗头店长大,我的母亲曾是她店里最漂亮的姑娘。我一切的吃喝拉撒全部来自我母亲曾经美丽肉体。店里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姐姐,我记得她们每个人的名字,我能从她们与客人交合时的声响大致判断出体位,以及她们嘤嘤的呻吟是真是假,我能闻出她们是不是在“休假”。我常常帮他们的客人去买避孕套,在我还不识字时我就已经通过上面的颜色和图案熟知了当时所有品牌避孕套的规格大小,我甚至能通过那些男人的体貌特征得知他们的老二适合哪一个型号。但当时的我不知道所有的这些我天天接触到的东西意味着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带着钱来欺负她们,她们又为什么乐此不疲的任人摆布。
十二岁那年夏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当时店里最漂亮的一个姐姐骑在我身上,她的身体起起伏伏,抖动着沉甸甸的双乳,乳头不断渗出白色的乳汁,一滴一滴滴进我的嘴里。半夜醒来时我发现我的裤裆湿了,我以为我尿床了,伸手摸了一把,结果黏糊糊的东西沾了一手,黑暗中我凑上去闻,是浓浓的一股长在草丛里的石楠花的味道。和那些用过的避孕套一样的味道。
从此之后,这样的梦应接不暇,骑在我身上的也不再只是那个漂亮姐姐,她们也不再仅仅是骑在我身上。我原先用来撒尿的东西正在慢慢的变大,它时刻都在想着硬邦邦地翘起来。
三
我十五岁了。我的个头已经超过店里的姐姐,我的下巴开始痒痒的长出绒毛,她们说我越来越像我的母亲。我看着镜子里的人,白到阴郁的皮肤,线条柔美的脖颈,让女人们妒忌的蜜桃唇,长长的的要飞入鬓角的眉毛,黑白分明的眼珠,还有那右眼下的泪痣,我母亲果然是个美人。而我裤裆里多了样东西,我是个男人。我开始讨厌这种骨血里带出来的相像,我开始讨厌起我的母亲。
又是一年春夏交接,这个小城进入了梅雨季节。而这条街,又一次以它二十多年来独有的淫乱之像肮脏的发酵着。街尾的垃圾池里小山一样堆着女人用过的卫生巾,有的深暗,有的鲜艳,下水道的井盖又一次被掀开,几个工人正在打捞那堵住排水管道的成千上万的避孕套。男人的精液混着女人经血,随着连日的雨水流遍整条街。这原本作为生命起源的两样伟大的东西,在这条街上彻底的腐臭,令人作呕。
我因为和人打架而辍了学。他们骂我是婊子,我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公的,让他们中的其中一个喝掉了我一养乐多小瓶子的精液。我还记得那天我被那个孩子母狗一样的母亲揪打撕咬,遍体鳞伤。我没有可以护着我的母亲,我也没有一条护着我的母狗。
芸姨不会管我这些,她终日忙着招揽来自全国的年轻姑娘和慕名而来的四海嫖客,她告诉我母亲为我留下的钱早就花完了。我离开了那里,去了猪肉店去打工。猪肉店的老板是个肥胖的离了婚的男人,满身的肥肉像母猪的肚子。没多久我就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每天都会留一块从来不卖的母猪的肚皮,第二天一早这块肚皮会被当作垃圾丢弃。那天我给饭店送完猪肉回来已经半夜,看见他的房间还亮着灯想和他说一下饭店老板要带的话。走近门口时我突然听到了那个从小听到大的声音,男人抽动时的喘息。打工几个月我从来不知道他有女人,一丝邪念,我想看看是哪个卖淫卖疯了的女人。我轻轻拉开窗户的一条缝,拨开窗帘。
如果我十五年以来的所有痛苦来源于我的母亲,那我后半生的痛苦从此开始于这个男人。
他发现了我,在我看到他卖力的对着那块母猪肚皮上的奶头摩擦忍不住笑出声的时候。他拿着一杆秤追我,他当然追不上我,但最后我不想跑了,大不了一顿揍之后把我开掉。
我为我的天真狂笑不止!
他用秤砣打晕了我的头,他鸡奸了我。
醒来的时候我趴在床上,头发上的血还没有干透,顺着脸还在粘粘的流。我的衣服被撕扯干净,双腿蜷着被大大的张开,我想到小时候吃的烤熟后的青蛙。我费了很大的力气合上了腿,感觉髋骨被卸掉了一样。我躺在床上三天,我的肛门流了三天的血。
屠夫把沾着猪油的花花绿绿的票子摔在我的身上,我拿了钱,去买了一根钢管。
趁屠夫睡,我用他称猪肉的秤砣着打烂了他的头,把一尺长的钢管插入了他的直肠。
钢管没能要他的命,反而是那个秤砣,他成了终生的植物人。
和十几年前生孩子时死掉的那个妓女一样,我也成了这条街上的名人。在离我满十六岁还差两个月的时候。
芸姨得知此事,拿出了两万块钱去走关系,店里的姐姐也献出她们的一部分积蓄和肉体。我就是个混蛋。
少管所两年,监狱三年,出来时,我21岁。
四
五年内,那条街顽强的被清了四次,终于在第四次后,推土机把那里夷为平地。五年内,那里又积攒了成千上万只避孕套,被一把火烧的一个不剩。
五年间,我的样子没有太大变化,我的皮肤依旧白皙,我的相貌依然忧郁,但再没有人叫我婊子,因为我强壮且高大,我的身边总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女人。我在一家酒吧做了调酒师,她们说我的手是天生用来握住酒杯和女人的,我不喜欢这个所谓的赞美,我喜欢那些装着绚烂的液体的酒杯,但我没有找过任何一个女人。
我的下体在那次鸡奸之后,再也没有起来过。
我一周上四天通宵的夜班,其它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有天晚上刚过八点,酒吧里就挤满了人,我一刻不停的摇晃着手中的酒器。人群中升起一阵躁动,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冲着舞台或吹着口哨或尖叫。一定是又换驻唱了,我不经意的扫了眼对面的舞台。
是个漫画里走出来的女孩。这是我对蒹葭的第一印象。那天刚上台时,她穿了件黑色的工字背心和带亮片的皮质短裤,脖子上挂着一串看不出材质的穿着复古银杏叶的佛珠,佛珠下是两条与天空平行的凛冽的锁骨。一头漆黑的头发直直的散在背上,头发上分段夹着几朵蒲公英似的白色绒球,整齐的刘海下淡淡的眉毛若隐若现,向下是一双黑亮的眼睛,再向下是小小的翘起的鼻尖,我从没见过有那个姑娘的颜能把齐刘海驾驭的如此流畅、惊艳。她的双腿纤瘦笔直,几乎看不到膝盖弯曲的位置,脚上是一双带银色翅膀的露脚趾的罗马鞋。她卸下背上的吉他,调整了麦克风,开嗓的第一声,台下再一次的尖叫。
我感觉身上的血液在加速,血管在极度扩张,我调坏了一杯鸡尾酒,被客人泼在了地上,这是入行以来的第一次。我整晚盯着舞台上的那个身影,她的低头,她的侧脸,她嘴角的微笑,她藏匿的眉梢。我想我可能爱上了这个姑娘。
蒹葭的嗓音清亮空灵,她能驾驭的了轻摇滚,也能很好的诠释民谣。冲她来酒吧的人越来越多,这也拉动了我的生意。我越来越想去接近她,了解她。第一次,我想拥有这个姑娘。
有这个想法时我吓了一跳,我感觉到下身那个沉静了多年的兄弟也跟着跳动了一下,狂喜之后,我陷入了深深的焦虑。我怎么向她介绍我自己呢,妓女的私生子?长在花柳街?做过牢?被鸡奸过?想到最后那个,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拧了一把的抽痛。她是那么的美好,犹如她的名字,而我穷极所有也找不到任何能向她奉上的东西。
我决定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她,不留余地的爱慕她。
那是个黎明前的夜,凌晨四点钟,我收拾完吧台上的器具准备下班。我感觉有人向我走了过来,刚要说:对不起打烊了请明天再来。抬头看见她正冲我笑,我傻愣愣的呆在那里。她换下了演出服,卸了妆,紧身牛仔裤和宽松白衬衫相得益彰,再配上她高高扎起的马尾,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简单的打扮还能如此惊艳的姑娘。
那天她向我讨了一杯酒,我一直定定的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灵巧的鼻子和小而整齐的牙齿,我第一次没有先看一个姑娘胸。她的笑声比她的歌更让人痴迷,时而像山谷里欢唱的夜莺,时而像田野边潺潺的流水,我没有喝酒,却醉的比任何时候都厉害。
蒹葭五
我们在一起了。
这是我二十多年来最接近天堂的一段时光。蒹葭像太阳女神一样把阳光洒在了我的心里,温暖了我每一寸苍白的皮肤,我全身心的爱着她无丝毫保留。我为她做早餐,为她调面膜,为她洗内裤,我愿做她的男人二十四小时不睡觉。而她的到来让我真正的成为了一个男人,我的下体又像十二岁那年一样突然活跃起来,我们频繁的拥抱亲吻和做爱。
我感激她从不过问我的过去,从遇见她开始才是我的生,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我每天设想着和她组建一个怎样的家庭,做一个怎样的丈夫,我们会生几个孩子,并为此更加的努力着。而我的蒹葭,我唯一的女神,她完美的像一个故事,一幅画,她是神的杰作。
我愿意折寿十年换取我与蒹葭的白首。
六
与蒹葭在一起两年后,我们凭着各自的努力在这个小城安了家,我们都有了结婚的念头。那个冬天,我们兴奋的准备着来年春天的婚礼。一场突如其来的感冒转成了肺炎,几乎同时,我们双双住进了医院。蒹葭还笑称,这就叫患难与共风雨同舟吧!
而事实上,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天我们被医生叫去填了张包含个人基本信息的表格,又被分别询问了详细的既往史,最后护士帮我们各自抽了一管血。肺炎已经好的差不多,我们留下了联系方式,被允许出院回家静养。
我和蒹葭隐隐的觉察到不对劲,但随着身体的日渐康复,我们很快忘记了这回事,又开始着手准备两人的婚礼。
那天我陪蒹葭去试婚纱,我穿上婚纱的女神简直就是是童话里的公主,我望着这个笑起来露着小贝壳般亮洁牙齿的姑娘,再次感激上帝让这样一个姑娘来到我身边带给我的重生。
中间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对方说是医院,我几乎忘了半个月前我们曾在那呆过。我和蒹葭按照预约的时间赶了过去,一个戴眼镜的女医生温和的接待了我们。看得出来,她在用尽量平缓的语气告诉我们一个天大的事实。
艾滋!我和蒹葭双双感染了艾滋!
即便对医学毫无了解,我们也知道这是个什么病。那天我和蒹葭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一路无语,一夜无眠。
永远不想再记起的回忆钻进我的脑海,我仔细的回想着生来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我的母亲是妓女,我和洗头店里的姐姐们过于亲密,我被鸡奸过,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可能都可以随着我进少管所而停止,进去的每一个人都是被严格检查过的。而我从牢里出来一直在酒吧工作,再也没有接触过女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蒹葭!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脑海里的这些推理,我的蒹葭,她那么的美好,怎么可能!
我在黑暗的夜里等着天亮,我在等蒹葭醒来,而等她醒来之后接下来要怎样我不知道。
我们第一次背对背的躺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蒹葭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她从身后搂住我的腰,我转过头想亲亲她,不想看到了一双红肿到几乎破相的眼睛。我的心脏瞬间像是在被人一刀一刀的凌迟!我抱着她,大声的哭了出来!哭我的女神掉下的眼泪,哭我曾经悲惨的命运!
蒹葭在我怀里小小的缩成一团,我不间断的安抚她时而发烫时而冰冷的身体。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她的表情像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接下来是一段让我感觉万箭穿心的讲述……
西南边陲的一个小镇上,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带着年幼的女儿又嫁了人,男人家里还有个大两岁的有些智障的儿子。两个孩子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好的真的像亲兄妹一样。小女孩越长大越漂亮出落的亭亭玉立,她的声音如夜莺一样好听,她的哥哥把她当作稀世珍宝一样护着。而继父终于暴露出他魔鬼一样的真面目,十五岁的少女被强暴,哥哥为保护妹妹与父亲撕扯中被失去人性的亲生父亲一榔头打死。继父判死刑,母亲活不下去喝了农药,万念俱灰的少女带着哥哥生前最喜欢的一串佛珠离开家乡从此再也没有回去。随后她几经辗转,因为一副好嗓子加入了一个乐队,乐队里有个像他哥哥一样照顾她保护她教她声乐的乐手,她以为从此有枝可依决定这辈子都跟着他。然而乐手作曲像画家作画、作家写作一样需要灵感,他染上了毒品,毒品使他丧失了心智,把她当作物品一样出售给了别人。最后乐手死了,买她的人也死了,她终于自由,生命的顽强值得敬畏,她重新上路。但她不知道,罪恶的种子已经在她的血液里生根。
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足够悲惨,而我的蒹葭,美丽如她的名字,也脆弱如她的名字那么容易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折断。我望着讲述这些时怀里这个抑制不住剧烈颤抖的身体和这张极力保持镇定的脸,我突然觉得很庆幸能遇到她,庆幸她的病痛能让我感同身受。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我的蒹葭重新像她的名字一样,苍苍,萋萋,采采呢?
七
婚礼如期举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我没有告诉蒹葭关于我过去的一切。她爱我,所以我不会再在她的心里留下和我一样的伤。我们不需要同病相怜以伤治伤,我只希望蒹葭能恢复到她最初的模样,“蒹葭”的模样。
苍苍 萋萋 采采八
我时常想起那个死于难产的妓女“萍”,我的母亲。我的生,是因为她情不知所起、一意孤行的无知,还是来自她从业来对于人性和天性、爱和生命的领悟,我无从得知,云姨也从未向我过多提起。对于我的母亲,云姨的态度就是对我的态度,是讥讽中带着疼惜,掀开冷漠的表是温暖的内里,是的。而从她的同行们对她的诋毁和侮辱以及产房里她执意做的改“顺”为“剖”的决定,这个叫“萍”的女人,除了曾拥有妒冠群芳的容颜,一定还有她们难以媲及的地方。
那个只为她留下一颗精子的男人,或许根本就不会想起他曾要过这样一个妓女,也绝不会知晓这个陌生的女人穷极一生做过的蠢事。值得不值得不足外人评说,许是黑夜里的一个怜惜的眼神,或是床褥上少有的温存,又或许是一时情燃的允诺。用一生去等待,用新的生命去延续,她觉得值得,就够了。
想以我身上的另外一半的血脉,以那个男人的身份,拥抱这个女人,收藏她的灵魂…
九
因为需要定期检查和药物治疗,我们选择留在这里,但每年我总会带蒹葭离开一段时间,山林,戈壁,峡谷,世界尽头的一些生命罕至的地方。看着靠在我胸前浅睡的蒹葭,有着与萍不分伯仲的容颜,她对我的依赖和愧疚让我欣喜也心疼。命运之于我们,像玩弄苛虐破碎文字的后母作者,对她的故事主角从未手下留情,对它我们始终无法热爱无从敬畏,好在它的玩笑、捉弄甚至迫害,在我们相遇的时候已经被迫停止。我告诉蒹葭,她不是神给我的惩罚而是我誓死赢来的珍宝,如果人生可以选择,选一百次我也是会选等在那条路上的她,我们要比翼逐生而不是连枝殉死。
十
岂知,生活并非山穷水尽,艾滋病毒限制了我们生命的长度但限制不了它的宽度。
酒吧老板拍着桌子拒绝了我和蒹葭的请辞,嚷嚷着小白脸拐了他的女娃娃又推倒了他的摇钱树,又说我们不能砸了他养家糊口的饭碗。这个带着大金链子,身后总跟着一帮喽啰,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在这个小城里,他可以探到他想知道的所有事。我和蒹葭想深深鞠躬却被他吆喝着赶出去,后来又差小弟送来一个可以作为我半年薪水的红包作为分子。
蒹葭是酒吧里唯一一个配了两个保镖的驻唱,而我,因为天生的好皮相和娴熟而有创意的调酒技术吸引着众多慕名前来的饮食男女。
有次下班回去蒹葭闷闷不乐了一路,我有些紧张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到家她依然绷着小脸不看我,再三追问,原来她看到了有个面容姣好的女客人请我喝了一杯。
第一次,蒹葭在我面前吃醋。我感受到了自染病以来最强烈的幸福感!这才是我的蒹葭啊!会生气,会吃醋,有要求,有纪律。那晚我拥吻着她,用我的身体好好的解释给她…蒹葭非同以往的主动和强势,像只贪婪的、还在发怒的小豹子。我被她藤蔓似玉臂绑缚双手,被她锦缎般的长发扼住喉头…床头的花瓶不停歇的剧烈震动,我忙得很,没空理它会不会掉下来…我做了错事,理应毕恭毕敬接受我的女神教育和惩罚…
第二天,任我怎么叫蒹葭就是不肯起床,我知道她在蒙着被子装睡。她在害羞。
“蒹葭,你也太懒了,你就是这样当人家太太的吗?”
依然蒙着被子,但我被踹了一脚。
“饭可以不吃,你也不上厕所的吗,看你憋着我前列腺难受啊”
被子里闷闷的一阵笑声,而我又领了一脚。
“昨天的客人确实蛮好看的,身材也很棒,你觉得呢,……”
没等我说完,被子里的小人翻坐起来,小豹子一夜之间变成了母老虎,我被扑倒…
苍苍,萋萋,采采,会笑会哭会闹,我的蒹葭,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十一
有一天我回家刚到门口,听见蒹葭在轻生的说话,家里来客人了?一边想着一边开门。地上,一个小女人,一只小猫。
蒹葭仰起脸,撅着小嘴,双手呈作揖状,装模作样可怜巴巴的祈求:“可以吗可以吗?”
“哪来的?”我也顺势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蒹葭指了指房顶:“天上。”
“蒹葭,你这就不对了啊,捡只流浪猫你总得和我说声,你知不知道它们身上不干净的,……”
“小火锅,我们去洗澡哈”我话没说完,她起身抱起猫去洗手间了。很好嘛!这么会功夫,名字还都起好了!
二郎腿败北~
后来家里又多了只小奶狗和一只麻雀,分别叫果冻和冰淇淋,全是她爱吃的,呃~
我们不曾有过孩子,咨询过医生,孩子被感染的几率很大,所以以后也不打算冒险。
遵医嘱的药物治疗效果很好,我和蒹葭很少生病,几乎与普通人无异。人生有那么多杂乱不堪和寥落荒芜,但至此,我们已经很满足。
两个破碎,组成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