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卡拉斯»(电影介绍)
2002年,著名导演佛朗哥·泽菲雷里拍摄了一部名为«永远的卡拉斯»(«Callas Forever»)的故事片,他在卡拉斯生前为她拍摄过一些影像,包括多场演唱会和唯一的歌剧舞台实况。他基于对这位二十世纪伟大的女高音及好友的了解,在纪念她逝世25周年之际,拍摄了这部致敬之作。
虽然泽菲雷里并没有说明电影中故事的真假,但推测应该是虚构的:
卡拉斯生命的最后一年,她合作过很多年的制作人拉里提出个奇妙的想法,拍一系列歌剧电影,曲目由卡拉斯选,卡拉斯真人表演,只是演唱用她二十年前的录音。开始时卡拉斯对这提议嗤之以鼻,但在拉里的诚恳劝说下,在对挚爱的歌剧艺术的想念中,还有在银幕上重现昔日光彩的憧憬里,她终于同意拍摄,并选定了«卡门»作为开场片。
随后是紧张的工作过程,卡拉斯像全盛期时那样,不辞辛苦、激情四溢,不眠不休追求完美的劲头把其他工作人员快要逼疯了,但最后终于拍出了一部漂亮的歌剧电影,卡拉斯的口型和表演与她二十年前天籁般的演唱配合得天衣无缝。
由于再一次工作激发的热情和灵感,卡拉斯请求拉里劝说投资人同意下面要拍的«托斯卡»用她自己现在真实的声音,拉里勉强同意,但劝说的结果是,除了他,其他投资人一致反对用卡拉斯已经失去光彩的真声,只同意仍旧用过去的声音配。
卡拉斯明白自己以真声复出是不可能了,就一笑置之,并且跟拉里说,她慎重考虑的结果,还是不想让刚拍的«卡门»上映,求他毁掉胶片。拉里当然非常生气,但在她极其诚恳地说明觉得自己不能欺骗观众,宁肯就此沉寂而不能作假时,他被这位曾经风华绝代的女高音和好友打动了,情愿承担一切损失,以«卡门»一半投资人的权利不让电影上映和在世间流传。
对于熟悉卡拉斯生平和演唱艺术的观众,这部电影的情节属于那种特别“真实”的“假设”。
卡拉斯的确从来没有在舞台上演出过整场的歌剧«卡门»,但她的性格跟艺术人物卡门相像,那其中的很多唱段她也非常喜欢,除了录音,还在音乐会上演唱过不止一次。我看过她1962年汉堡演唱会的录影,唱了«卡门»中的好几首咏叹调,从歌声到动作、眼神,活脱一个美丽、野性、追求爱情又不被束缚的卡门形象。看到时候,我心里真是遗憾她没有能留下整场歌剧«卡门»的录影,这想法跟电影«永远的卡拉斯»中的虚构情节真是不谋而合。
卡拉斯对艺术至真至美的追求也是世人有目共睹的,虽然她后来嗓音衰退,与希腊船王奥纳西斯恋爱同居后还基本退出了舞台,但之前只要是登台演唱,她就从来不会糊弄、欺骗观众,总是尽全力把最杰出的表演献给大家。我看过卡拉斯1959年汉堡演唱会的录影,那次她是带病演唱,嗓音受了一些影响,但她悲剧感的美妙嗓音、高超的技巧、火样的激情还是带给观众莫大的艺术享受,那一曲歌剧«唐·卡洛»中的高难咏叹调“那看尽世间繁花之人...”,可以称得上是这首咏叹调最精湛的诠释之一。
在电影中,卡拉斯对她1973年至1974年不尽如人意的巡演,尤其是失败的日本演唱会耿耿于怀,这背后有真实的基础。卡拉斯在退出歌剧舞台甚至基本停止演唱多年后,终究不甘心就此沉寂,除了想从被奥纳西斯抛弃的泪潭里挣扎出来,也想继续自己热爱的歌唱事业,于是就拉上因嗓音衰退也基本退出舞台的男高音斯苔芳诺,两个“悲剧英雄”开始了一次全球巡演。又能听到、看到自己的偶像,卡拉斯迷们欢喜到疯狂,不管她唱得怎样都热烈追捧,但只有卡拉斯自己明白,这是多么艰难的一次巡演,嗓音干涩尖利不说,曾经随意驾驭的高音也变得非常可怕。我看过那次最后一场日本演唱会的片段,卡拉斯一袭红色晚礼服,美丽高贵、仪态万方,但唱的时候却明显紧张得不得了。有一段和斯苔芳诺一起表演的二重唱,她紧抓着他的手,看似为了表演,实则是一种“求救”的惊慌和紧张,在唱最后一句时,应该从高音区经过八小节才到中音区,她明显是感觉不行,在一生职业训练造就的应激本领下,瞬间变通,只唱了差不多一小节就滑了下来,一般观众可能并没觉察到,行家却能听出发生了多大的“车祸”。卡拉斯唱完后观众仍旧热烈鼓掌,她弯腰行礼,再抬起头的时候,虽然微笑着,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真是太让人难过了。卡拉斯在这之后再也没有登台演唱过,直到三年后逝世。
如果了解以上有关卡拉斯的事情,那么就可以设想,如果真的有让她拍“假唱”配的影片的事,她即使一时妥协,也终究不会答应啊!
电影最后在卡拉斯的歌声中结束,是歌剧«诺尔玛»里最著名,也是歌剧世界最美的的咏叹调之一“圣洁的女神”(“Casta Diva”)。卡拉斯歌剧生涯的全盛时期,在歌剧院演唱时,崇拜的观众会高喊“女神”(“Diva”)!在热爱卡拉斯歌剧艺术的听众这里,她也是永远的歌剧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