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1】
文/缪四儿
身上鞭笞的伤痕让李梁只能趴着,英王爷亲自给他涂一种活血化瘀的药膏子,冰冰凉凉的触感渗透肌理,他咬着牙,嘶嘶吸着凉气。
慢慢那手从屁股上往腰背游走,带着药膏子的清凉,他不由放松了绷直了身体,感受那手顺着脊背轻轻上移,一直爬到肩上,在他的脖颈处轻柔的抚摸。他舒服的哼出声来,闭着眼睛用下巴去蹭英王爷的手指,手指慢慢的触碰到他的唇上,带着浓烈的中药味儿。他轻轻避开,微微侧转脸庞,便看到因王爷凑过来的嘴,红的妖冶,嘴角上翘,带着些不明意味的笑。
“还疼不疼?”声音低低的,带着不尽的诱惑:“你为本王受的苦,我会加倍补偿你,”
他嘴里呵出来的热气拂过耳畔,痒痒的,那唇落在脖颈,腮边,牙齿轻轻噬咬着李梁的耳垂。疼痛仿佛瞬间减轻了,欲望升腾起来,弥漫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醒过来时,英王爷正站在床边整理衣服,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屋子里幽暗了许多。
“什么时辰了?”他依然趴伏在枕头上,声音透着慵懒。
“你再睡会儿吧,过会子我打发小贵子给你送晚饭来,我进宫去,还不知道多早晚回来,明天我再给你上药。”
“如果忙就不用过来,让小贵子给我上药也是一样的。”李梁把脸埋在枕头上,声音里辨不出情绪。
“下雨呢,有斗笠和披的东西么?我记得你这里有一把雨伞呢?”英王爷窸窸窣窣的整理衣服,扬声问道。
李梁猛的抬起头,果然看到英王爷掀开帘子朝后面走去:“我拿着它走算了,几个狗奴才下雨了也不知道送雨具来”。
“不能拿那个!”李梁脱口喊到,几乎不假思索。
“怎么了?一把雨伞都不让我用,你不能让我淋着回去吧?”英王爷已经撑开了那把伞,李梁的大声喝止让他蹙起眉毛,满脸不悦。“你又不出去,等明天过来我再给你拿回来。”
李梁的嘴巴动了动,没说出来什么,身子稍微动了动,疼痛让他拧起眉毛,又重新一脸痛苦的趴在那里。
“哦,这伞——是那个女人的?”英王爷挑了挑眉毛,嘴角几不可察的抽搐一下,把伞合起来搁在旁边的书阁上,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你等一下,围着我那件披风遮雨吧!”外面的雨声很急,淋的狼狈不堪进宫去也不像话,每次到这里来,英王爷都是把随从打发了,没有吩咐,也不敢随便过来找他。李梁喊了两声,他只赌气不答应,只听到外面的门重重关上,院门外有人说话,好像是小贵子的声音。看来伺候的人早来了,只是不敢进来。
伞【1】李梁放下心来,转脸看向那把雨伞,那伞是浅褐色,上面画着两只早春的燕子,几丝飘拂的垂柳。这伞是表妹做了一个月的绣工换来的,原本的纤纤十指都磨出了茧子。进京的时候,她把伞给他装进行李,切切叮嘱,他答应学成之后就回去娶她。
父亲早年牵扯移门案被杀,母亲被官卖到一个举人家里做了妾,而自己尚在母亲腹中,举人膝下无子,故待自己并不苛责,还教自己读书写字。后来举人夫妇先后离世,家道艰难,母亲独撑着门户,抚养自己长大,并变卖薄产,走通关系才送自己进京读书,指望能奔个好的前程,也让含冤九泉之下的父亲有些宽慰。
表妹盈盈是继父的外甥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别人眼里也是一对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佳配。如果自己学有所成,有个远大前程,婚事也定会顺顺利利。
英王爷去国子监挑陪读,直接选中了自己,从此便调到了皇子就读的太学院。自己开始入学的时候,因为家贫,又远离家乡,经常被一些权贵欺负,被英王爷选作陪读让很多人都眼红。能陪着皇子读书,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将来诸位皇子最不济也会封王封地,对于一个乡下来的无依无靠的孤儿,就等于找了个最大的靠山。
开始是这样想着,本本分分做着伴读,不敢有一丝懈怠。大邺的皇子们从小就严格受教,个个学问极佳;最聪明机敏,才智过人的就数英王爷。他是怡亲王的长子,是当今皇帝的亲侄子,学问好,抖机灵,又长得丰姿过人,器宇不凡,老皇帝甚是喜欢,经常召进宫里问话。
李梁十分仰慕英王爷,他为人洒脱,能文能武,又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一篇《朋党论》别人半天才能背下来,他看两遍即能成诵。李梁字写的好,并擅长丹青,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能写话本子。英王爷就因为看了他的一篇《幻世异闻录》才决定选他做伴读,再三催促他赶紧把故事写完。
两个人吃住都在太学院东北方向的一处府院里,李梁每天随着英王爷一处上学放学,管着笔墨书籍,其余的大都由随从伺候着。除了进宫李梁不能跟随,其他时间都是和王爷朝夕相处。
伞【1】六月,初入暑天,天闷热,一丝风都没有,知了无精打采的扯着嘶哑的嗓子叫几声。英王爷热的受不了,让人把浴房里的池子蓄上水,拎着酒壶准备去水里解暑,非叫着李梁一起去。
浴房建在王府一处坡地的半腰处,有泉水从上面流下来,再经过浴房通往下面的暗河,四周绿树掩映,夏天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内宦已将浴房收拾妥当,四周的帷幔放了下来,一池子水清澈见底,房里有股子驱蚊虫的熏香余味儿缭绕。
英王爷大方的脱光了衣服泡进水里,由于经常习武,平素虽然看着偏瘦,脱了衣服却也是肌肉累累。李梁看了一眼,觉得脸上发热,胸口有些发闷,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背过身去磨蹭着除去身上的衣服,遮遮掩掩的滑进水里,在池子的一侧坐下。英王爷瞥了他一眼,大概看出李梁有些窘迫,脸上带了一种玩味儿的笑,故意说:“我背上发痒,来帮我搓背。”
英王爷的肩膀宽阔,皮肤尤其细腻光滑,李梁看着水珠子滴溜溜从那结实的皮肉上滑下,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这时英王爷突然转过身来,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看着他,仿佛要吸人进去一般,他不说话,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像李梁靠拢过来,一直在李梁眼前扩大成那张殷红艳绝的嘴唇。李梁窒住,他喘不过气来,那张嘴堵了过来,软软糯糯的感觉传来,只听脑袋里响起一个炸雷,伴随着轰然坍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