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垃圾人 第8章 老忘了阿强是个男的

01.

阿强虽然非常聪明，人也不错，哥们儿却很少，感觉他在男孩子里头得不到相应的尊重。但他很受女孩子们欢迎，比如，琪琪就是他的死党。

他俩的关系一直让杨思文看不入眼。岂止是小杨看不入眼，有时候我也气不打一处来。有一次他俩就坐在双人床上吃东西，彼此贴得很近，还嫌不够似的，两人竟用同一把勺子。挖着碗里刚蒸好的鸡蛋，你吃一口，我吃一口，恰好给进来的杨思文一头撞见，杨思文脸上发青，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琪琪悻悻地说，小杨肯定生气了。她似乎也没法解释，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知道——”

她往门外看了看说：“我老忘了阿强是个男的。那会儿我们还在学校里住的时候，他就爱坐在我们屋里和人聊天，也不找别的男生玩，时间一长，大家都忘记了他的存在，我们屋里的马晓铁，有一次困得不行，当着阿强的面哗地一声把裤子一脱，把我们吓死。”

阿强的爱好和其他男孩不一样。他非常注重外表，懂得护肤。我和琪琪的皮肤都没他白，甚至，也可能没有他那么光滑。只要经济允许，他舍得买极贵的名牌护肤品。刚进校门的时候，他用旁氏，出了校门他用玉兰油，现在他用的是CD。他还建议我们也用CD，但我们没有钱，只能用高丝。

大热天的，我和琪琪都不再抹什么了，他却要洗完澡以后，往手上打满护肤霜在大腿上蹭来蹭去。冬天，他在家里健身，端两条短凳，把四肢放在上面做俯卧撑，涨得小脸通红，不久他企鹅一样的肚子果真扁下去很多。

任何关于时尚的讯息，不管是流行音乐，还是时装和化妆品。我们不用看杂志就能直接从阿强那儿得到信息。阿强成了我们的时尚顾问，但因为不付钱，所以有时候他显得很不耐烦，骂我和琪琪是农民。

每当他骂我农民的时候，我就很生气，觉得他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时尚杂志看得多罢了，就因为这个摆出臭架子来，我讨厌他这副嘴脸。他动辄就说人家外国怎么怎么样，为了打击他的自信，他买的各种光盘和杂志我从不去看，果使阿强不快意，他便恨我，不时和我抬杠。在老周后来搬走的时候我们关系一度紧张，吵架是常有的事。琪琪表面上充当和事老的角色，但实际上却和阿强沆瀣一气。

02.

老周并不觉得宾朋满座会影响他的生活。起码，他不用动手，陪着就行。陪吃陪玩，有时候客人打麻将累了，还得陪睡。

我家的常见客人里，有被称做老大的“猛哥”，黑胖，圆鼻头，一副近视眼镜。

二子，一口的四环素牙，吃饭时不顾一切，你不能坐在他的左右，否则容易受伤。二子爱抢菜吃。有时明明你早已看中一个，打算好了要夹走它的，半路上却杀出他的筷子，即使菜到了你的碗里，也有被生生抢走的危险。

刘晓阳，本来就胖得不行，却特别爱吃饱了后抱着我们的靠垫呆呆的陷在沙发里。因为酷爱八卦周易，动不动盯着你说“来一卦？”

这些都是常客。

他们的朋友，朋友的朋友，队伍壮大的很快。每天都有人乐不颠地在我们下班的时候直奔家来。有时候我回来的早，会看见一张从来没见过的脸在楼道口晃着，我毫不吃惊。知道肯定是老周的朋友的外围的那些朋友，我就把他们让进屋，自己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反正眼不见为净。

03.

琪琪对老周呼朋引伴的做法也很生气，但是她尽量不表现出来。在老周的朋友面前，琪琪还是温柔大方热情能干待人客气的。从某一点上看，她比我更像南方女人。

我一直觉得除了我后来见到的白晶晶，琪琪是我见过的第二个聪明女人。 她喜欢一个人背着大伙吃点好的，她会在全体成员在场的时候默默做点家务，如果轮到别人做家务时，她会翻出平时不愿意洗的东西放在人面前，还会在别人请客吃饭的时候温柔地提出一个特别的要求：我能够再要一个什么什么吗？

那么多人在场，你肯定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再说这么多钱都花出去了，再宰一点也掉不了多少肉。去餐馆吃饭，她喜欢趁人不备跑人家放餐巾纸的地方狠狠地拿一大把放进自己的包里。她还有一个令人叫绝的优点：动辄晕倒。她能在关键的时刻突然脸上发白，然后往后一倒不省人事。当然，那个时候肯定有人在场，有人从后面赶紧托住她的腰，把她抱住。看着怀里的小可怜，谁不会在心里暗暗诅咒自己的残酷无情，那时候，什么错误不可以得到原谅，又有什么想法不能实现呢？

琪琪的当场晕倒非常奏效，她使非法得到合法，让无数人吓得面无人色。事过之后，让琪琪晕倒的坏蛋还得另请一桌宴席，为大家压惊。

诸如此类在我看来是严重的缺点，却使琪琪在现实生活中如鱼得水，占得不少的便宜。

她使我相信，同样的目的，不同人采用不同手法的确使结局大为改观。社会的习惯永远是同情弱者，打击强者，谁让你做出头鸟，早有猎枪对准你的胸膛！

04.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想改改自己的臭脾气，学学琪琪暗地里打鬼主意的聪明，学了一段时间憋的慌，知道习性从来如此便没法改变，天鹅本性高贵，狗就改不了吃屎。

从小我就喜欢扮坚强。大学二年级我的女性意识才开始苏醒，而那时候我的同伴一天到晚都娇滴滴的像花蝴蝶似的在男生丛中穿来穿去。后来我偶尔一想，为什么弱者往往能够打败强者，原来是靠麻醉强者的意志来得到便利的，比如女人喜欢留眼泪是因为眼泪能软化男人的坚硬，并使他们俯首称臣。但是我喜欢用真枪实弹得到想要的东西，把自己弄得可怜巴巴的不算本事。有人说那是因为我明火执杖可以抢到东西，假如我抢不到的话就会百般用计来达到目的。

我能学会百般用计吗？

我懒散，敏感，任性，不够谦虚，有点吹毛求疵。这些小毛病我改不了，正如我向琪琪学了三年，也无法做到像她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学不到她的本领，我最终就追不到吴宇，尽管我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

我就是这样一个毛病挺多的人，你能原谅我吗？我知道这很不容易，可是你不也和我一样有点问题吗？

大家都是问题青年，相识就是有缘，见面不如怀念。

最后大家都原谅了我，我也原谅了他们了，我们在一起住了三年。

                                        （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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