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以后你还会那么酷吗？

第一次妇科夜班，还是急诊夜。急诊夜不像平平诊夜，一旦收入院可能需要立刻上台手术，我内心期盼着不要有患者人来，害怕自己处理不了，尽管有师姐带着，但还是不踏实。

记得很清楚九点半的时候，科室里静悄悄的，很久都没有患者过来了，师姐和我说咱俩去值班室歇会吧，我俩前脚刚进值班室，屁股还没挨上床，就听见护士姐姐喊，值班大夫来患者了，我俩赶紧穿上白大褂去了护士站。

来了两个人，一个男生一个女生，患者当然是那个女生，很漂亮很漂亮的女生，更准确的说是"很酷"的女生。她个子不高，目测没有160，很瘦骨架也很小，但穿了一身黑，长长的黑色外套盖到脚踝，衣服上好多叮叮当当的小铁环还挺适合她的，脚上踩了一双黑色的马丁靴。脸很小眼睛很大，没什么妆容，但天生自带的浓眉黑目已经足够令人瞩目了。黑色短发，我不知道她的发型叫什么名字，右侧的脑袋有几道用剃头的推子刮出横线的那种，有点像邓紫棋《泡沫》封面的那半拉脑袋。

因为太漂亮我几乎全程在盯着那姑娘看，为了在不正经中体现我的正经，我全程面无表情。师姐问了病史，看了她白天在上一家医院做的的检查单子之后递给我。看了单子——宫外孕，还特别留意了一下年龄，刚18。

问她"打算要吗？"

"不要"，她表情有点尴尬。

"这是你男朋友吗？"师姐问她。

"不是，就是关系好的朋友"。

打算现在做手术吗？

手术可以自己签字吗？

不可以。

男朋友可以吗？

不可以，必须直系亲属。他来了吗？

没有。

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

我在旁边站着看着她，没有家人没有男朋友，只有一个所谓的朋友陪着。

手术是怎么做的？肚子上拉一条口子吗？

有微创的也有你说的那种开刀的。

微创是打小孔那种吗？

对。

我能这种吗？

可以，但是需要明天白天才能做，我们医院规定晚上不接微创手术，只能开刀。

那我明天做也行。

但从现在到明天手术这段期间你最好保持不动，因为有破裂风险，一旦破裂了，你就没得选了，只能开刀不能微创了。

这么严重吗？

对，有风险。

她歪着嘴角无奈地说，我昨晚还去蹦迪了。

师姐和我对视了一下:你现在不能乱动了，下楼梯最好都坐电梯。

一定会出事吗？

这个谁也保证不了，有人上厕所都会引起破裂。

女孩犹豫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选了，旁边那个痞痞的男孩子也只是一直站着，一言不发。期间女孩接了一个电话，不知道是和谁通话，只是说了几句:嗯，在医院，行，没什么情绪波动就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师姐说，你还有一个选择，你出门打车去xxx医院，离这大概十分钟车程，那家医院晚上能做微创。

但是那家医院没这家好啊。

嗯，那得看你了怎么选了。

又是一段长时间沉默，女孩表现的很镇定，但是细长的手指不断的在桌面上翻转手机，手机不断敲击桌面的声音，却又透露出她的焦虑。

我像个局外人看着一切，一个倔强的女孩子，想要自己承担扛起一切，却又不知道从哪头开始扛。

还有，你这个检查单子的医院不符合我们医院标准，为了保险你需要重新检查一次。

行。

但晚上超声只能做憋尿的，也有破裂风险。

女孩皱了皱眉，又沉默了。

说也巧，在女孩沉默期间，接连来俩了患者，都需要做检查。给她们做检查之前特意嘱咐那女孩，你坐这好好想想吧。

等我们忙完回来，发现人不见了，问护士姐姐，刚才那小姑娘呢？

护士姐姐说，俩人一起走了。

说去哪了吗？

没，你们走了不一会儿他俩就走了。

他们再也没回来。整个晚上我躺在值班室床上都在想那女孩，她现在怎么样了。谈话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做上手术了吗？手术谁给你签得字？你的男朋友来了吗？你害怕了吗？后悔了吗？你还会那么"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