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我带着年少的迷茫奔走在林立的高楼之间。

“这里曾经是一块平地，长满草的平地，天然的平地。”我对着水泥和沥青感慨。老街上的挖掘机和钻头每天都黎明的朦胧撕碎，又把夕阳的诗意弄脏。

街道向狭小的荒地扩张，建起几座浮夸的楼房。

街道向没有人的地方扩张，那些家破人亡而不知道名字的鸟兽不知道有什么感想。

抬头望了一眼天，所幸太阳没有被抹去辉煌。心下不觉有几分怅然若失：“几亿，几百亿年来太阳都是一个模样。地球却不然，它用时间在陆地和海洋上一点点孕育出莺飞草长，可人类的贪婪好像要把地球重新折腾成那个大石球一样。”

眉头克制不住的锁紧了，脸上除了迷茫又多了点沧桑。我正不断寻找着曾经被人们丢下的东西。

我在雨后的铁路边向一望无际的田野与星罗棋布的苇塘观望，我在双子座来临的时候盯着山丘上那一只开不了口的猫，我在晨光初照时倾听牵牛花生命的歌谣，又在山街夕辉时沉醉在山岚秋风之中。

而那些新旧交织的铁皮在水泥或铁轨上鸣笛时，我应恬静的离开。

我带着年少的轻狂奔走在山野之间。

“这里曾经有一座木房，现在只有一堆木板，一堆也许能给动物过夜的木板。房子的主人觉悟很高，心疼野兽大于心疼木板，这样一来就有一些猫猫狗狗为这个本来不会有动物久留的废墟小歇一会了。”

我看见。

山是黑色，夜幕之下，薄雾中闪烁着点点荧光，近处是熟睡中的村落。而远处是一声渺远的鸡啼。

山是绿色，晴空之下，叶片上的晨露为树林点缀上轻快的明亮。

山是红色，大地之上，森林，芳草，牧童笛；苍穹之中，红日，晚风，火烧云。

“你再也不必到那庸俗的人世上去与那些浅薄的男女交往，这里永远是你的慈母，你的爱人......你不如就在这寂静的乡野里，孤独的终老了罢！”欣喜之间，吟出了郁达夫先生的句子。

那就为这找回的自然与美歌唱吧。

“沿途壁走齐脖的深草，或滚落衰亡的陡坡。你要爱荒野上的风声，胜过爱贫穷与思考。暮冬时烤雪，迟夏写长信。早春不过，一棵树。”——陈鸿宇《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