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明月落阶前（三）

第三章

夜雪将曜凡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用微热给他取暖。阿穆在那一头加紧步伐，想要把铁链砸开。他低声自言自语：“奇怪，怎么那么结实。”曜凡回头，很严肃地打量了那黑铁锁链一番，告诉他们：“这是用他们的血刷过的，坚不可摧！”他还竖起了一根手指，很郑重地点了点。

“谁的血？”阿穆问。

“我哥哥，还有，嗯，他们……还有骆驼，羚羊，呜呜呜呜……”他断断续续，可也算不得语无伦次。他们听得毛骨悚然。

此时，头顶上方传来了沛轩的喊声：“哎——你们在下头吗？”

阿穆应了他。沛轩便一个翻身下来了，往密室过来几步便到，见了曜凡，竟愣得一下子跪下了，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夜雪察觉到了他微微颤动着身体，便回头去望，却见沛轩眼泪盈眶，未语，鼻尖已经通红，声音也哽咽了。

“曜凡师兄……你还活着。”

曜凡并不太认得眼前的人，双眼直直的没有吭声。

沛轩捂着脸，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夜雪问：“这位师叔，眼下并不适宜感伤，我们砍不断曜凡师叔的铁链，你可有办法？”

沛轩花了一小会儿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安抚地抱了一下曜凡的头，就起来仔细地检查起来。

“这玩意儿也不粗，估计是加了什么封。”

阿穆说：“曜凡师叔说刷了鲜血。”

沛轩的双眼瞪圆了，随即又握住了铁链，好像握住了情人的手一般，变得轻柔起来。“这种封咒很容易解开。只是，”他摩挲了一下那条斑驳的链子，“上头有罗师兄的鲜血，我的心疼得很。”

他边说边咬了指头，在铁链的顶端滴了血，又举起了自己的宝剑轻轻一挑，那链条奇迹般地断开了，接着他又在扣着曜凡的手腕处的铁拷做了同样的动作，曜凡便自由了。

“我罗师兄是专门守护晗苍师兄的，他俩在战场上永远都待在一起。罗师兄素来性情温和，就像，”沛轩抬头看着阿穆，“阿穆，你那样，同我们师兄弟都很亲厚。他不防洛意，被洛意将头颅砍下。啊……想想都觉得……洛意那个魔鬼，把头丢在我怀里，将罗师兄的身躯燃成了灰烬。他……一直没回来，我想，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夜雪与阿穆相视，她忽然觉得有些心悸。沛轩将罗新培比作今日的阿穆，那阿穆会不会也因了自己的温和而丧命？

阿穆似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安慰地对她摇摇头。

“我罗师兄一死，晗苍连拉弓都来不及，就被几个喽啰近身砍了几刀，很快就没了。”沛轩的声音很低，“曜凡当时在不远处与人厮杀，没来得及顾上他哥哥。待他发现，拼命回到晗苍身边时，晗苍已经没气了。连对他笑一下都来不及了。”

他们扶起了有些痴傻的曜凡，往外走。“曜凡是个容易意气用事的孩子，除了我之外，他是第二小的。当时他冲去找洛意，就没有再回来了。”沛轩一口气把这个过去吐出来，“我和云骞找了他好久，西北荒漠也来过，就是不知道原来还是洛意搞的鬼。”

深坑塌陷了，没有什么机关了，他们拉着曜凡一跃而起。

多娘跑上来，拉着沛轩。沛轩擦了眼泪：“矜持点，你是别人的妻子……”

“阿尧进去了，好久都没出来，怎么回事？”多娘指了正殿的方向。

沛轩突然一把揪起与鹤的前襟：“老不死，是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卷进这里来？四十年前是洛意，今日又是你。你们的家族恩怨与我们何干，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