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的小女子(189)
2020.9.27
由于口袋空空,今夜再去做短工,能挣10 块钱算10块钱,反正呆在家里也不会捡到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下班之后,我依依不舍放下手里的深灰色真皮,关掉衣车。这一周的真皮沙发一套接一套来,车得晕头转向,常常打瞌睡,心里有了小情绪。但不管过得怎样,日子总要继的,于是我从木箱里找出饭盒,先给小家伙剩了一碗饭。小文文的姨婆还在那头画线,几乎废寝忘食了,我边吃边招呼她过来吃。饭盒里的饭菜是文爸中午送来的,一起吃掉了一盒饭,还有一盒没有开动过,也就是现在吃着的这盒。小文文盯着凳子上的饭菜,始终没动筷子,而他的姨婆也一直喊着肚子胀,说是中午吃撑了,撑到现在。我拼命吃饭,怕的是拖太久,做工的时间就变短了。
我连忙解释饭菜都新鲜的,百般劝说,劝她俩吃饭,想到饭菜吃不掉又要花力气拿回家,又想到炒更要拖到九点多回家,熬夜必成事实。心里阵阵烦躁,我就凶孩子,“快吃饭吧!不吃就会饿坏 。”
可小文文一脸的不着急, 他把肚子拱起来,像猫咪拱背一样,不同的是一个是腹部,一个是腰背。他笑嘻嘻的,“妈妈, 我的肚子饱饱的,你看。”说着,他还把自己的肚子朝我顶过来。
我气得想拍人,可看到他可爱的模样,又舍不得,于是决定忍着,待看他如何。我朝他挤了一个笑脸,许是生理期又迟到,身上总有一股无名火四处乱串,指不定找到哪个合适的出口就爆发了。
小文文的姨婆放下工作,自言自语,“哎,还是想吃点。”其实,我早就把她的那份饭菜留够在饭盒里了,就等着她过来了。
我俩大口大口吃,积极的样子竟还是激不起小家伙的兴趣,不由奇怪,“你吃什么了?肚子怎么会胀气?什么是胀气?你说说看呗,妈妈都不懂呢!”胀气这个词,是医生当着我们一家三口的面,说出来的,就连我也是很少体会过着种不舒服的感受。在这孩子一次次的肚子痛,积食和肚子鼓胀的情况下,我可是急坏了,使劲浑身解数才勉强让他忘记苦痛。而今,看他肚子也不算高高鼓起,不像胀气。
“妈妈,我喝了酸奶了呀!因为哥哥刚才给了我一瓶这么大,这么大酸奶呀!”他双手由内向外展开,神气极了。
他姨婆笑得差点喷饭,我的脸却渐渐绷紧,现在不吃晚餐,等于今夜粒米不进肚了。因为家里并没有热饭好菜等着我们,往往到家洗漱完毕,就该入睡了。
“吃点啦,好吗?”我慢慢哄。
他却不吃这一套,坚持不吃饭。
常说猫儿的饭量只有一点点,我看这家伙不仅动作像只猫儿,就连那饭量也跟猫咪有得一比,我继续哄“乖啦乖啦,吃饭饭。”怕他不买账,我啰啰嗦嗦,反反复复好几遍。把吃酸奶不吃饭的坏处以一一阐述,又把过度吃零食导致肚子痛的可能性给他分析的要清清楚楚的,才停下来,继续用餐。
终于,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吃饭,但吃的是一大口菜,小口小口饭,看得我眼睛都冒火了。我找不到对付他的策略了,一团火蹿至胸口,气愤不已,“你。,快点吃!我打你啦!”
他撇头到另一边,烦死的样子,想哭,巴巴望着我。
冲动的那股劲儿上来了,我忽的找了一条米尺,照着他背上打,厚厚的衣服阻隔了大般疼痛。我的心此刻和他一样痛,“吃不吃快点?”手起尺落,心里却跟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不,应该比吃苍蝇还要难受数倍。嘴里含着一口饭没吞下,我的喉头酸涩酸涩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突然就想哭,委屈的大哭,可是我的把苦水倒回肚子里,不能漏出一丝一毫。
“妈妈,你别生气啦!生气不好的!”
我,“。。。”心里忽然多了一股暖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对小家伙动粗了。
一段饭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中过去,我们经过车辆阻塞的大街到了二楼炒更。那个厂长巴不得我们一起来,不管我手里这套做没做完,自己提着一大包裁片过来了。目测一套沙发的裁片有五六斤左右,却被他轻而易举拿过来了。他可能没听到小文文的姨婆说我车完这套白色的,明晚暂时不来的话,乐呵呵来了。我不好拒绝,点点头说好。
大概车到七八点,文爸来接我们了,但是手里的的浅灰色科技布沙发车错了,座包的剪口打错了,连带着我也跟着车错了。裁布的不承认错误,文文的姨婆还找了小女孩的妈妈指点。她正在打电话,却没有拒绝我俩的请教,真是一个最热心的人。我们很感动,频频点头致谢,她却只是挥挥手,表示不用客气。我毫不客气地让文爸帮我拆线,态度有些恶劣。我跑去旁边的电脑车魔术布,结果该死的车子踩一脚,倒一脚,根本车不到货。我把刚拿起的魔术布砸到桌面,抱怨谁调车了,众人专注于车货,没人理睬我,而文爸则是一脸无辜又奇怪地看着我。我试着调车没成功,火冒三丈地拉开椅子,跑厕所去。
回来的时候,见文爸一脸傻样的站在车旁边发呆,有些诧异,车货,感觉车子更奇葩了,怒骂了文爸,心情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正在无计可施,听到我身后的年轻女子说自己家里的事情,关于建房子的事情。她说,“我啊!不用担忧啦!夫家的房子去年盖了三层楼,而我亲爸在老家买了两套房子,村里还有一套老房子。”
讲客家话的女人说,“厉害。”
扎着高高发髻的女子露出得意的丝丝笑容,“呵呵呵。。。。反正我是不怕了,不管我丈夫如何,未来怎样,我都不害怕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浑身一震,才明白自己太懒散了。她的家里那么殷实,怎么还拼了命上班?她身材匀称,不美也不丑,那么平凡,却有着一股很多人都缺少的韧性。在电脑车周围,堆放着二三十套裁片,迫使这里仅有的三个车位加班加点赶工。车位们个个都身材娇小,没想到车起沙发来,就像开飞机,呼啸而去,中间几乎没有停滞空档,人人是勇猛的快手。我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她塞着耳塞加班的到九点半才下班,她坦白自己头晕,但也不过是提前了我半小时回家而已。
再说后排靠窗位置的讲客家话女人吧,她也是很努力的。小文文的姨婆问她一天能够车得多少钱,有没有两百块。她不屑地否定,“两百啊?两百要来干嘛?我一天要挣三百块啊!”
那时,我已经知道,她们有些与众不同,她们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月薪一万的普工。现在才恍然大悟,她们真的真的是努力的高薪普工一族。我忙忙碌碌,一个月的工钱还不及她们一半,更应该向她们学习,不可轻易抱怨,不能消极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