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与小鱼儿
第3章 火车遇见
湛江西到武昌的K1806次火车准时在上午十一点发车。
五个人买的全部是学生票硬座，刚好也是连号座位，这样很好，可以相互照应，还可以在车打下扑克牌，便可以轻松度过一日一夜漫长的二十四小时。
按以往的经验，这趟火车必定也会是“坛子压酸菜”——能压多少就压多少。水最好少喝点，卫生间是难上的了，因为过了柳州，卫生间基本上是被人霸占，而且车厢密密实实的人也难挤得过去。
春节后北上的旅客大部分是返校的学生，尤其是正月十五后临近开学几天，人潮拥挤，但似乎大家都可以忍耐，说说笑笑眼睛一睁一闭便过去了。
柳州过了便是桂林，桂林是个大站，停留15分钟。
月台上到处是人，提着或背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袋，车未停稳，很多人便跟着车厢在跑动。
实在太闷了，陈俊华让另一个靠窗的同学打开窗透下气。另一个同学说，打开窗会有人从这里爬窗上来。爬窗是常有的事，车厢的入口太小，但也顾不得了，透气要紧。
果然，一个女孩被一个男青年和一个女青年举起推上窗口，头钻入到了车厢。靠窗的同学李大强和张伟峰看到是个漂亮姑娘，便献殷勤般伸手接她进来，又接了行李。
车又咔嚓咔嚓的开动了，小姑娘向月台的男女青年挥了挥手，说了句他们都听不懂的桂林话。古风看到了她另一只拿着一支山茶花，山茶花开得正红艳。
小姑娘站在过道，紧挨着古风。古风往里挪了一下，想让小姑娘能靠着座椅，这样会轻松一点。
车厢过道也站满了人，有的干脆坐在过道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头靠在手臂上休息。
李大强笑问张伟峰:“你说这一车得有多少人呢？”
“这谁能知道啊，列车长都不知道，有些是逃票的——上次回来你与钟志雄不也是逃票回来的吗？”张伟峰答道。
“在廉江出站补票了，补了三站。”李大强小声的说，在姑娘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吧。
古风不时侧头端详着身边这位姑娘，他闻到了一股体味芳香，她跟别的人不一样，车厢里散发出的异味让他难受。
他心里想，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这么认真看过女孩的，这次让他突然看得心跳加速，什么回事？
小姑娘约摸十七八岁，目测不到一米六，小个子小脸蛋，脸蛋红润像她手上那朵盛开的山茶花，短齐发，裹着一件草色外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两颗黑宝石镶在白玉石上，眼珠不时转来转去，却沉默不语。缩在外套衣袖里露出一半截的心指嫩白得像小布丁，让人想吮一口。看样子应该也是一个学生。
古风想跟她搭讪却有点心慌，不知如何开口。也难怪的，上学十几年却极少与女同学说过话，父母都说他内向性格，害羞。
火车又过了两个站，咔嚓咔嚓一路狂奔。
古风忍不住终于开口搭讪了:“嘿，你也是去上学的吧？”
“是的。”小姑娘答道。
“是在武汉吗？哪家学校？”
“不是的，在洪湖，洪湖师范。”
“哦，哪一届的？ ”
“96届——你们这几个都是同学？”
“是的，一个学校。”
“你们结伴真好，我每次来去都是一个人——你们是哪里人？”
“湛江，你有去过吗？”
“还没去过，听说靠海的，离北海远吗？北海我也没去过。”
他俩一言一语聊开了，他知道了她叫章云月，她也知道了他叫古风，古风还将另外四位同学介绍了一番。古风问她要了学校地址和班级，小姑娘不介意写张小纸条给他。章云月没问要联系方式，而古风主动写给她了，“上学无聊交个笔友。”章云月微微一笑，接了并放进背包。
她手上的山茶花是家院子里剪下的，要拿到学校去种，能不能种得活她也不知道，只是喜欢山茶花。
夜里古风站起来让座给章云月，她说不用，站习惯了，以后做老师可能要站一辈子，现在当是练习一下。但执拗不过古风的好意，只好尴尬的坐下。
站了几个小时，确实也是累了。她买的是站票，因为开学季北上人多买不到坐票，而又舍不得买卧铺票，只好站着忍受一下。
火车到了岳阳站已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柔弱的阳光透过车窗投射进车厢里，夹带着一股寒气。“好冷！”古风揉着眼睛打开车窗。
几个同学还头靠在台面上的手臂上睡觉，章云月拿行李的时候碰醒了古风。她说到站了，她要下车了，还要转乘汽车到洪湖再转公交车到学校，对古风说了声谢谢。
“要帮你拿行李下车吗？”古风侧着头问。
“不用了。”章云月答着，“要不我先下去，等下你帮我从窗口递下去给我，就这两件。”
古风说:“ 好的，走道人多，你拿着不好挤。”
等章云月下车来到窗边，古风递下了她的行李。
“谢谢！再见！”章云月客气地挥挥拿着山茶花的手，说着走了。
古风对着寒风呼呼的月台说:“有缘再见，可以写信。”
人走远了，火车又咔嚓咔嚓的起动。
古风心里一阵失落。
(未完待续……)
《山茶花与小鱼儿》长篇小说
原创:东阳西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