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二哥姓马,比我大一岁,比我弟弟大三岁,从前他住我们前院。 小时侯我们仨常在一块儿玩儿。不管玩儿什么,二哥都是核心。就这么说吧,我和弟弟要是兵,他就是官儿;要往坏里形容的话,我和弟弟要是狼,那他就是狈。
二哥聪明,我和弟弟遇事就得和二哥商量。要是找大人,有时候是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话,有时候是我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偶尔一次都听明白了,我们往往对大人的建议又有点儿腹诽。比如说,我和弟弟干家务从爹妈那儿挣钱,好不容易攒了三毛钱,怎么花呢?问大人,大人准说接着攒。接着攒其实就是说我们的钱要么会像春节那些压岁钱一样不知所终,要么会变成学费的一部分(那时一学期的学费是一块五)。
这事儿要是问二哥就简单了:花!提供了答案,二哥还会提供商品信息:副食店新来了一种巧克力,义利的,一毛一块;上回二哥的三姨给二哥买过一回榆皮豆儿,五分一包儿,真好吃;七分一包儿的酸枣面儿也不错;奶油冰棍儿五分,红果儿的三分。这一堆加起来不多不少三毛整。 三毛钱的丰富世界让我和弟弟两眼发直,胃液、唾液分泌异常旺盛。于是,三人杀向大街,依单购物,满载而归。
接下来的大吃特嚼当然不能少了二哥:人家帮我们出主意买东西的,忙活了大半天呢。于是,巧克力一分为三,每人吃到了比二分硬币稍大一点儿的一块儿。那包榆皮豆儿就归了二哥,因为弟弟在换牙,吃不了这东西,要是归我,弟弟心里又不平衡。酸枣面儿掰给二哥一块儿,两根冰棍儿许可二哥一根儿咬一口。二哥咬冰棍儿当然不会咬着我和弟弟的手指头,他也就是用牙给两根冰棍动了腰斩之刑。
我们干家务换来的三毛钱就这么花了。二哥既没替我们扫地也没帮我们刷碗,却从我们这儿分得不少好吃的,有时想想真不甘心。不过,人家二哥还动脑子了呢。人家是"劳心者",我和弟弟是"劳力者"。
小时候的不同表现决定了长大后的不同出路:二哥好几年前就是出入有专车的人了,我和弟弟则还在"不待扬鞭自奋蹄"地奔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