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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潮》:人生,不过是孤独一场

2024-05-02  本文已影响0人  陆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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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是人的宿命。亚里士多德说,唯有孤独永恒。原来,孤独遵循的是能量守恒定律。人生,难免孤独。这也是读班宇小说的直观感受。

看过班宇的《渠潮》会发现,孤独,不过是人生的常态。也就是说,人生而到老的过程,其本质上来讲,是一场孤独的盛宴,唯有自我吸收、自我稀释,方能继续前行。

《渠潮》是小说集《逍遥游》中的一篇,讲述了主人公李迢毕业(疑似高中毕业)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准备进厂上班认师父时,家中出现了一连串的变故:马上高考的哥哥与人发生口角后致人受伤,被拘留。当时正值严打时期,一切从重处理。身为老师的李迢爸爸自那晚后留下了家里所有的家当不知所踪,哥哥李漫被判刑。服刑期间,李漫精神异常,李迢把在他接回家, 李漫趁李迢上班独自出门溺亡。在李漫被判刑前,李迢喜欢的女孩子嫁给了别人后远走他乡。

周围对自己重要的人一个一个地离李迢而去,只留下他自己面对往后的余生。他的孤独,不言而喻。

《孤独是心灵的猎手》中,开篇没多久就出现了核心字眼:孤独。而《渠潮》的通篇,很少出现过孤独,却处处都是孤独。无论是人物的设定,还是背景的衬托,还是小静物的素描,都像是一幅事物的特写,主体只有一个,够突出,背景变得虚化。

李迢原本只是一个幼年丧母的孩子,父亲李老师一个人把他和哥哥拉扯大。哥哥准备第三次高考,要考到喜欢的女生施晓娟的学校。谁知,另一位喜欢施晓娟的男生向李漫所要施晓娟的联系方式,由此激怒了李漫,悲剧也由此开始。

是从这里开始塑造孤独的吗?不是,从小说的开篇,其实就已经开始了:李迢穿着洗得发白的厂办背心,底下卷着边儿,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半干不干,趿拉着塑料拖鞋,从院里走进屋后给自己倒半杯开水,打开柜门,折叶留下一道悠长的声响。

简单的人物,简单的场景。如果是电影片段,还以为已经结束了,空荡的画面,似乎是在留白。也由此定下了小说的基调。

班宇的小说,总是喜欢设置一些人物的消失,像《夜莺湖》。《渠潮》也不例外。

李迢的父亲李老师的失踪颇具戏剧性。他的出场时间很少,但从对他的简单几处介绍中可以看出,李老师不像其他老师那样教条,而是深谙人情世故,处理事情懂得变通。否则,也不会通过“活动”,分得少量的学校住房。在得知李漫被捕时,他还问片警徐卓,能否通过“打典”,来将李漫的事情小事化了。

而班宇,却选择了让他失踪。这在小说中也有所预示,因为他离开得太过悲壮:给李迢刚拜完的师傅深深地鞠了一躬。看似是感激,实则是要奔赴他自己规划的刑场。这是一条不归路。

李迢在失去哥哥的同时,也失去了父亲。

李漫出狱后曾经失踪几天,回来说看见李老师了,还另组了家庭。但李迢根据李漫提供的地址追寻而去时,发现那一带是乱坟岗。由此是否可以推断,预示着李老师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从李老师失踪前把家当拿出来的举动来看,是有预谋的失踪。也就是说,他轻生了。

但是如此也有点说不过去,毕竟妻子过世早,是他一个人把两个儿子拉扯大的。如今一个安危未知,一个工作待定,一走了之未免太过脆弱。

或许这样,才能更凸显李迢的孤独。

在班宇渲染的环境中,既单一,又分明。就像他的自行车,“车梯子像一道笔直的光束,深入湿软的泥土里,车把歪向一旁,没挂车筐,白塑料布套在鞍座上,上面还有几道滚动着的雨水。”真实又细致,让人忧思,疑虑。

李老师的去向是开放式的,不过并没有影响对李迢形象的塑造。李迢是一位上进、负责又善良的好青年。有喜欢的人,不过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李迢与满晴晴的关系小说中并未明确说明,但可以确定的是,本就懵懂又相互喜欢的两个人,因为家庭的原因,未能走到一起。

做不成夫妻,就将自己的心上人送出嫁,并亲手为她打造了一套家具作为嫁妆,相信没有比这个更孤独的事情了吧?既然无法给她一个未来,不如祝福她嫁得更好。

这对于李迢来说,有点残忍。刚丢了父亲,哥哥又被抓了,现在就连喜欢的人都要结婚了,新郎却不是他,也没有给过他机会。

什么都在变,而他,还是会在吃饭时望向不远处垂落在半空中的天线,目睹米粒变得透明直至发硬,暗光下盯着蚊虫乱飞。坚强的人,要成为脆弱人群的后盾。注定孤独的人,需要学会享受孤独。

小说中李迢同学冯依婷的人物价值在哪里,开始并不清楚,不过是协助李迢拜师选礼品的助手,是为帮忙寻找李老师出谋划策的热心人。直到通读全篇才知道啊,是为了后面李迢的感悟做铺垫:施舍的时候,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做的。李老师,李漫,满婷婷,都是左手还是右手?

看班宇的小说,就像是在捡珍珠,一会儿捡一颗,一会儿捡一颗。而这些珍珠,靠无形中的一根线连接着。这根线,看不见,摸不着,却贯穿始末,就是孤独。他并没有把孤独割裂开来,就像电影的画面一样,削弱,削弱,再削弱。渲染,渲染,再渲染。

整部小说,班宇并未呈现出一个大的场景在读者面前,他只是在各个小细节中穿梭。不难体会在东北环境中长大的班宇,对生活产生了彷徨,他把这种彷徨赋予了李迢。李迢面对的是那种情绪下的、孤独的、并不明确的人生,就像是蒙着塑料的玻璃窗一样,影影绰绰,看得见,不明朗。像是镜像,一边是李迢招架对他来说突如其来的生活,一边是他孤独的投射。

小说的结尾,通过李迢和满婷婷的对话侧面得知,李迢有了女朋友,他将独自去组建家庭。天空飘起了雪,将一切过往尘封。无论李迢是否愿意,他都要接受生活给他的安排。

即便是孤独,他也要走下去。人生,难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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