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枫落叶
简介：
安岑说，落枫，如果你接受他，请别抛弃他。
安岑，对不起，我终究是伤害了他。
第一章
深蓝的天幕中透着静谧，那一轮弯月遥遥挂起，映照在黄浦江上，湿冷的微风不时刮起，荡漾起鱼鳞似的波纹一层一层的，江里的映月忽的也碎了。
华灯初上，上海的热闹才刚刚开始。百乐门，上海滩最大的舞厅，也是高官贵人经常光顾之所。此时，那些个西洋乐器也开始此起彼伏。
落枫低头环抱双腿坐在地上，上海的冬天最是难熬，湿冷的微风好像吹进了骨髓里，让她从内心深处感到寒冷。此时的她，身着一件单薄的衣衫，根本不足以抵御寒风的入侵。落枫把头埋入腿中，哈了几口热气，身体才渐渐有了温度。
良久，几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海哥，这有个小妞！”
“看这身段不错，想来，在床上表现应该也不赖！”
“瞅着她这身行头，看来该是一个人，不如咱们把她掳去好好享受享受如何？”
落枫抬起头看着那几个淫声笑语的男人，清秀的小脸上被冻的血色尽失，一双漆黑的眸子平静如湖面般。
“呦，瞧这小妞，这么安静，该不会就是等咱们哥几个……”
还未说完，就听得一道清雅冷峻的声音传来：“百乐门什么时候让你们这么放肆了？”
几人闻声回头一看，竟吓得面如土色，惊颤着齐声喊到：“老板。”
落枫闻言也是一愣，转头一看，竟是个俊雅的男人。笔挺黑色西装，裁剪得非常合身，显得他细长精瘦。锐利细长的丹凤眼里闪射出阴鸷的目光，细碎的刘海斜在一侧，衬他的脸庞棱角分明。
他优雅的缓步走来，脸上却是厌恶的神色：“去安岑那里结账滚蛋！”
几人连声称是，随即踉跄着跑开。
整个过程中，落枫一直在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似是感受到了落枫赤裸裸的目光，男人朝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落枫忽然感觉自己如针扎一般难受，随即别扭的活动了一下身子，长久蹲着，一时站起来腿不免有些发软，连带着有些晕眩，落枫靠着墙闭眼缓了一会儿，睁开眼却看到那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落枫也不扭捏，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
良久，只听他轻笑了一声，竟是异常好听。落枫不由得放松了身体。
“姑娘不是上海人吧？”落枫觉得，他不说脏话的声音更好听，她点点投头。
“那可找好了住处？”落枫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样难道还不明显吗？
见落枫不答话，男人似是明白落枫心中所想，轻笑了一声：“既然这样，不如来百乐门吧，成为一个舞女总比流落街头的好。”
落枫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她这样很像流落街头吗？随即想起来自从今天早上来到上海就没换过衣裳，而自己平常对穿的不甚在意，想必自己现在的样子定是不堪入目。
“好。”
“顾云笙。”男人轻笑。
落枫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在自我介绍。随即莞尔一笑：
“落枫。”
“跟我走吧。”顾云笙转身缓步走着，落枫跟了上去。
落枫在后面跟着，并没有注意到顾云笙那眸色微暗的眼神。
第二章
安岑拉着落枫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顾云笙正靠在沙发上把玩着高脚酒杯，里面装着深红色的红酒，一晃一晃的煞是好看。
只听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抬头一看，顾云笙眸光精亮，他知道落枫美得清新，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由得微微愣住了。
一件月白色锦绣旗袍，包裹着姣好的身材，显得凹凸有致。那双灵动如秋水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光亮。
“脱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引得两人诧异不已：
“怎么了，这衣服穿在她身上挺漂亮的，怎么脱了？”安岑疑问道。
落枫也有些搞不明白。
“脱了。”说完之后，顾云笙从沙发上站起，一声不吭地走了。
“他怎么了？”落枫问道。
“别管他，他有时候就这样，不爱搭理人。”安岑笑咪咪的看着落枫道。
“那这衣服……？”落枫微有迟疑。
“脱了吧，你穿旗袍很漂亮，我再给你找一个别的颜色的。”
“谢谢安岑姐。”
“客气了。”
落枫换好衣服后，在舞厅的角落处找到了顾云笙。舞厅灯光交错，只有他，坐在那个角落里，拿着酒杯一口一口地品尝着，幽暗的灯光看不清他的神色。落枫无由来的忽然感觉他很孤寂。
似是感受到落枫的目光，顾云笙朝落枫这边看了一眼，他冲落枫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去，落枫走到顾云笙身边，只听他说了一句：“初来乍到，先不学舞，待会儿跟着我，学学该怎样看人脸色行事。”
落枫默默的点了点头。
渐渐地，灯光变得迷离，觥筹交错此起彼伏，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落枫挽着顾云笙的手臂，在各个高官贵人之间流连。起初，落枫是不说话的，只有顾云笙在和某些高官老爷侃侃而谈，落枫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优雅的微笑，直到一个人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问起，顾云笙才解释说这是新来的舞女，自己亲自带她来长长见识。话落，只见中年男人调侃道顾老板还真是有心，居然亲自带个舞女历练。顾云笙微笑不语，落枫的心却漏了一拍。随即恢复优雅端庄的笑容，说道您可真是折煞我了，我一介舞女，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才是！
中年男人听后爽朗一笑，赞道这新来的舞女还真会说话，不愧顾老板亲自带领！落枫听后只是微微一笑，顾云笙不予置否。
随后，便是一些平常的商场政治交际，落枫都保持良好的风度，言行举止处处皆得体。
将近午夜，舞厅里的客人稀稀疏疏的。
顾云笙在沙发上小憩，两条精致的眉微微皱起来。落枫想他该是累了，便向安岑要了个毯子为他盖上，不料，即便落枫动作如何小心翼翼，顾云笙却还是醒了。
见此情景，顾云笙嘴角不禁上扬，他今天喝了许多酒，眼神有些迷离。落枫低下头，迫使自己不去看那双溢彩的眸子。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微有沙哑，却让落枫面红飞霞。落枫依言抬起头，直直的落入那流光溢彩的眸子，心不由得咚咚直跳。
“今天的表现很好……你……”
还未说完，顾云笙便一头栽倒了沙发上。
落枫微愣，却不由得轻笑，百乐门的掌门人酒量竟是如此不好，到底这舞厅是怎么开到现在还如此红火？
第三章
第二天，落枫早早起床学习舞蹈，安岑是位合格的老师，落枫的每个动作，安岑都仔细观看，从而找出其中的不足之处。几个小时下来，落枫已是香汗淋漓，安岑遂让落枫休息一会，落枫找了个地方坐下，安岑端来一杯茶，落枫道了声谢谢，于是便低头品着茶。
顾云笙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落枫，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杯茶，不时轻轻嘬一小口，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云笙来了。”安岑轻声说道。
落枫闻言立刻抬起头来，循着安岑的目光看到了顾云笙，只见他眉头微微皱着。他昨天醉酒，今早起来头该是挺难受的，落枫不由得有些关心，可奈于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便生生止住了口。
“云笙。”安岑适时递上一杯茶水。
顾云笙接过便一口全数灌了进去，随后问道：“练得怎么样了？”
“这孩子资质不错，下午再练练就能上台了。”安岑如实答道。
“嗯，”顾云笙低低应道，“那就今晚，让她做我的女伴。”
落枫有些受宠若惊。
“好，不过我下午要回青园一趟拿些东西，而且，我爸今晚会来。”
落枫不由得心里一紧。
“叔叔也好久没来了，准备出一个包间来吧。”
“好，我这就去，你们聊。”安岑笑眯眯的看着两人，随即掩门而去。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静默，落枫轻声说道：“那个，你头疼吗？”
“嗯。”
“用不用我帮你按一下？”落枫只是这么一说，不想顾云笙却道：
“好。”
落枫走到顾云笙身边，顾云笙找了个椅子坐下，落枫把收放在他脑袋两侧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
顾云笙闭上双眼，只觉着，在那柔荑轻柔下，酸痛减轻了不少，顾云笙随即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
此时，一米阳光透过窗角斜射进来，时光安稳，岁月静好。
晚上，百乐门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却比平时多了些肃穆。三两个人站在门口，神情严肃，目不斜视。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汽车开了过来，在这灯红酒绿的地方竟显出尊贵的意味。那门口站着的两三个人急忙开了车门，随即立刻弯腰低头恭恭敬敬地站着。
只见从车门里出来一位中年男子与一位年轻女子。年轻女子挽着中年男子的手臂，仔细一看，那女子赫然就是安岑，而那位中年男子，
“爸，云笙在里面呢，咱们进去吧。”
回应的一声低沉：“好。”
进入舞厅，迎面而来的是诸多惊奇的目光，随后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倍受瞩目的两人并不理会那些探求的目光，直直走进了顶层包间。
“叔叔。”顾云笙颔首示意。
“嗯。”
落枫抬头看着那人，高大的身材给人以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深邃锐利的眸子像极了顾云笙，却比顾云笙更胜一筹。落枫想来，此人应该就是上海滩青盟盟主顾晟，顾云笙的叔叔，一个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人物。
落枫赤裸裸的目光立即引起了顾晟的注意，对上那双眼睛，顾晟问道：“云笙，这位是？”
“我的女伴，落枫。”
落枫看着那双深渊似的眸子，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寒气。
“落小姐，幸会。”顾晟微笑，眼睛却犀利得如同刀子一般。
落枫深深呼了口气：“顾叔叔好。”
“好啦好啦，大家都别这么客气了，舞会快要开始了，咱们下楼吧。”安岑爽朗说道。
第四章
舞会已经开始了，悠扬悦耳的音乐此起彼伏，霓虹灯光交错纵横，高官贵人合着舞女们舞动着曼妙的舞姿。
落枫挽着顾云笙的手臂，跟随着顾晟入场。灯光有些幽暗，沉浸在跳舞里的人们没有注意到几个人，几个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做了下来，顾晟并没有跳舞的打算，一坐下来，冷冽威严的气势便一览无余，虽然旁边的音乐悠扬悦耳，这边倒显得异常安静，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有些肃穆。
安岑及时打破平静：“爸爸，您陪女儿跳舞吧！”安岑摇摇顾晟的手臂，撒娇的说道。
顾晟并不理会安岑，只是讳莫如深的看着落枫，随后对顾云笙说道：“云笙，你喜欢她？”
顾晟的问题让在场的几个人不禁都是一愣。
“叔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顾云笙抬头望着顾晟问道。
“你不用否认，我明白为什么。”说完，顾晟便起身走了。
顾云笙眸光微暗，安岑有些尴尬，落枫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额，那个，你们聊吧，我去看看我爸爸。”安岑说道。
顾云笙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只剩下两个人，气氛安静的诡异。
良久，顾云笙对着落枫说道：“陪我喝杯酒吧。”
不待落枫说完，顾云笙就拉着落枫走进了顶层包间。
本是为顾晟准备的房间，里面倒也摆了七八瓶酒，顾云笙一进去，便把它们一个个的打开，落枫有些惊诧，开这么多喝的了吗？
不带落枫出声制止，顾云笙便把它们全打开了，随后便为两人倒好了酒，他递给落枫，说道：“今晚陪我喝几杯，不要拒绝。”
落枫讪讪的接过。
随即，顾云笙便猛地一杯全数灌了下去，落枫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住了口。
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这次，倒没有第一杯喝的那么猛，只见他喝了一口，随即转过头来看着落枫，“你知道吗，你穿上那个月白色的旗袍，很像我母亲。”
红酒的后劲很大，他的眼睛精亮亮的，平日里锐利的眸子倒显得有些温润，嗯，就像一只摄人心魂的狐狸。落枫如是想到。
“落枫，落枫，”他喃喃念叨，“我母亲的名字里也有个枫字。”
“那，你母亲呢？”落枫嗫嚅道。
“呵，”他有些自嘲，细长的眉眼里透着孤寂，“我母亲……”
落枫见她如此反应，有些惊讶，该不是……？
落枫看着他如此颓败，心里不由得隐隐作痛。遂上前打算安慰他，但心知语言无用，落枫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无需多言，顾云笙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抬起头来看着落枫，眼神迷离，但却魅惑极致。
“落枫，叔叔说，我喜欢你，”他顿了顿，“我不晓得喜欢是什么样子，但是，你是我见过所有女子之中最特别的那个，可能是因为你像我的母亲，但也不是，总之，”他直视她的眼睛，“你能不能，嫁给我？”
落枫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时有些懵了，她看他的眼睛，真挚，希翼，带着迷离。终于，他等不到她的答案便又醉倒。
此刻落枫非常感谢他那个酒量，否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她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早已注定了的一切，谁也无法改变。
第五章
第二天，落枫早早起床练习舞蹈，安岑昨晚回家了，所以房间里只有落枫一个人。练了许久，落枫停下来歇息一会儿。
不多时，顾云笙走进来了。
落枫想起昨天顾云笙的那番话，心不受控制砰砰直跳。
“落枫，”顾云笙走到落枫身边，“昨天晚上……”
顾云笙还未说完，落枫便急忙打断道：“昨天晚上你什么也没说！”
顾云笙：……
落枫说完便后悔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我只是想告诉你，昨天晚上我是认真的，所以，那个问题，现在你能给我答案吗？”
顾云笙得眼睛里闪烁着希翼的光芒，落枫急忙挪开眼睛，她怕自己忍不住答应了。
顾云笙见她不答话，以为她是害羞，遂问道：“落枫，嫁给我好不好？”
落枫此刻是欢喜的，也是悲凉的，“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闻言，顾云笙一愣，想想自己也是心急了，遂打趣道：
“没事，如果你还没想好，我有的是时间，你慢慢想，我会用行动证明证明你的选择该是多么的重要。”
“我……谢谢……”说完，落枫独自一人跑出房间去了天台。
上海的冬天湿冷湿冷的，连刮着的风也透着一股水汽。落枫站在天台上，手抚上胸口，那里跳个不停。
落枫想起，几天前，自己还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几天后，却受到了才认识几天的人的求婚，现在想想，这几天虽然短暂，却是她有生以来活的最心惊肉跳的几天，只是，落枫还不知道，这人生中最心惊肉跳的几天，却是她余生最美好的回忆。
吹了会儿冷风，落枫渐渐的找回了理智。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落枫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下午安岑便回来了，安岑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一直看着落枫，时不时捂着嘴偷乐。
落枫不由得被安岑看的有些发怵。
“安岑姐。”落枫终于忍不住安岑第三十五次偷瞄自己。
“嗯？”安岑笑眯眯的。
“您……”落枫顿了顿，“额，您……”落枫是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落枫，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没事，不用害羞，我支持你们在一起。”安岑了然道。
落枫：……
“云笙这孩子挺好的，就是有点孤僻，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自己扛着，有时候还爱耍小孩子脾气，不过啊，你要多理解他，这孩子挺不容易的，他父亲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也改嫁了。”
落枫愣愣的听着，怪不得昨天他提及母亲时显露出那种自嘲的样子。
“那时候我爸爸就收养了他，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变得孤僻了，除了我和我爸爸，什么人也不愿意交流，常常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落枫，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通透的孩子，而且，你长得很像云笙的母亲，他表面上怨恨他母亲，可实际上，他是很渴望母爱的，而且，我母亲去世的早，可是我有爸爸，但是云笙只有他自己……”
“落枫，如果你接受他，请别抛弃他。”
落枫睁大眼睛，原来，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高贵的顾云笙身世竟是如此悲凉。这一刻，落枫有些动摇了。
第六章
距离那次与安岑谈话已经过去几天了，落枫练舞闲暇时便会想起。安岑的那番话，不免时常怔松。
这几天，落枫一直都是安分的练舞，还特意与顾云笙的时差错开，几天下来，两人倒真是没过面。
这天下午，落枫正在房间里看书，突然“啪”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落枫抬头一看，正对上顾云笙那双闪亮亮的丹凤眼，一时竟有些看呆了。只是落枫还没缓过神来，顾云笙就拉着落枫的手打算出门，顾云笙力气大，又走的急，落枫挣脱不开，
“你要带我去哪？”
顾云笙唇角荡开微微的笑容，“一个地方。”
出了百乐门，门口正正当当的停着一辆汽车。
“什么地方？”
顾云笙打开车门，回头看落枫，细长的丹凤眼流光溢彩，展开的唇角印着浅浅的酒窝，
“到了你就知道了。”
落枫一愣，第一次见到顾云笙孩子气的一面，落枫表示招架无力，因而整个路途中，落枫像个木偶任由顾云笙摆布。
几个小时后，车停到了一处小山丘旁，顾云笙下车后为落枫打开车门，期间他的嘴角一直带着温润的笑意。
“这是？”落枫疑问道。
顾云笙并不回答她的话，直接拉着落枫上去。
这是一座大约十几米高的小山丘，一条小路一圈一圈的围着山丘直通山顶，整个山丘覆盖着浓密的酒红色的叶子，远远看去，被红色叶子包围的山丘艳丽异常。
落枫睁大眼睛，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山丘。落枫行动迟缓的慢慢走向那条通向山顶的小路，恍若走进了仙境一般。
上海竟然有这种地方？
回头惊喜的看向顾云笙，“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顾云笙很满意落枫的表情，他并不回答落枫的话，点点头，示意落枫向前走上小路。
落枫很听话，走到了山面面前，仔细观察那些酒红色的叶子。
落枫看着这些叶子，有些像枫叶，但枫叶比较小巧秀气，这里的叶子又厚又大，而且，枫叶是长在枫树上的，而这里的叶子都是攀附在山面上，仔细一看，这些叶子无疑是爬山虎。
只是，爬山虎不应该是绿色的吗，怎么是红色的？
落枫摸着那些叶子，叶片有些僵硬，不似平常叶片的柔软，细细观看了几番，落枫不由得愣住了，叶片僵硬，完全是因为，这颜色完全是用颜料涂上去的，而这满山丘的叶子……
顾云笙来到了落枫身后，颇有些得意：
“怎么样？漂亮吧？”
落枫转过身去看顾云笙，只见他神采飞扬的眸子下面透着淡淡的青色。怪不得她这几天一直没看到他，她还纳闷么，就算是特意避开了时差，两人也不一定会完全不碰到，原来他这几天一直在干这个……
落枫不晓得现在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此刻她的内心是复杂的，她知道顾云笙此举是什么意思，但她和他是不可能的。
落枫想起安岑的那句话：落枫，如果你接受他，请别抛弃他。
望着顾云笙，落枫强颜欢笑。
接受了，就不能抛弃，他们不是一路人，既然这样，那么她在开始就不能妄想。
第七章
自从上次顾云笙带落枫去了那个山丘，他像是下定决心要把落枫追到手似的，每天都来找落枫，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坐在一边看着落枫练舞，有时落枫累了，他会适时地递上一杯茶水和手帕，期间唇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
“今天晚上，叔叔举办了一个酒会，你和我一起去。”
“我为什么要去？”落枫坐在地上喝了口茶水。
“做我的女伴。”
“安岑姐也可以呀。”落枫抬头疑问道。
“安岑做别人的女伴了，而且，”顾云笙低下头来，闪亮亮的眸子对上落枫的疑惑的双眼，“我只想要你陪我去。”
落枫急忙错开他充满希翼的双眼，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答应，心里却蓦地漏了一怕。
“对不起。”落枫低下头小声说道，他知道，此刻顾云笙应该很失望。
“没事，”声音满满的落寞，“反正时间还很长，我还有更多的时间追你，不差这一次。”
落枫很久没有抬头看顾云笙，所以，并没有看到顾云笙那讳莫如深的眼神。
傍晚，残阳如血。
落枫站在天台，久久凝望着那轮残阳。顾云笙已经驱车去顾晟那里了，安岑和他一起走的，临走前，安岑还惋惜落枫为什么不去，落枫没有回答，只是温柔的笑着，不经意间看到了顾云笙那双探究的目光，落枫心里一震，急忙错开视线。
“落枫，那我们走啦！”安岑冲她摆摆手。
落枫一直目送那辆车离开，渐渐脱离了视线。
落枫垂下眼眸，暗自攥了攥拳头。
晚上，顾公馆异常热闹，偌大的客厅里氲氤着令人迷醉的暗黄色光线，客人们欢声笑语。顾云笙坐在客厅的一隅，慢慢的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红色的液体映着光辉，煞是妖异。
“云笙，爸爸怎么还没出来？”安岑穿着紫色的抹胸晚礼服，显得华美高贵。
“不知道。”顾云笙心不在焉道，眼底透着冷漠的目光。
顾公馆的后花园不比客厅里的光亮，幽暗的灯光折射出顾晟那张阴鸷神情的脸，“你果然还是来了。”
落枫从阴影里缓慢走出，“当然要来，否则，我为什么接近顾云笙？”
“还是不死心吗？”顾晟低声说道。
“死心？”落枫声音有些凄惨，“顾老头，假如我把你全家杀光，你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吗？”
顾晟定定地看着落枫，“当初我该把你也杀了的，否则，云笙就不会牵扯进这件事里来。”
听到顾云笙的名字，落枫微微一怔。
落枫抬起，冷声说道：“我喜欢速战速决。”随即一声枪响，顾晟虽是快速的避开了子弹，左臂却还是擦伤了。
“不愧为青盟盟主，果然好身手！”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落枫随即又“啪啪”开了两枪，饶是顾晟再好的身手却也中弹了，随着一声身体倒地的闷声，落枫迅速离开了这里。
第八章
顾云笙找到落枫时，落枫正坐在天台的边缘，这座楼不似百乐门，足足有十几层之高，她坐在那里，望着日渐西下的残阳，一脸的美好。
“落枫，过来。”顾云笙低声说道，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焦急与疲惫，他找了她整整一天一夜。
“顾云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落枫坐在边缘处摇晃着两条腿，竟是显得轻松自在。
“落枫，先过来。”顾云笙垂下眼眸。
“不，我就要在这里问！”落枫有些任性地说道，多久不曾如此轻松了？落枫在记忆的深处找到了些许踪迹，那时她还是个富家千金，刁蛮，任性，无理，样样俱全，也只有父母会无奈的包容她。
“顾云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来杀你叔叔的？”
“是。”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进百乐门？”
“因为信任。”
“信任？”
“嗯。”
“怎么说？”
顾云笙抬头望着落枫，“因为喜欢，所以信任；因为信任，所以想要用自己感化你。”
“顾云笙你信错人啦！”落枫开心说道。
“我知道。”
“顾云笙，我是不是从来没和你说过，我爱你？”落枫站起来，寒风把她的裙子吹得直飞，此刻落枫站在那里，好像一只随时会消失的蝴蝶，顾云笙绷紧了神经。
“顾云笙，我爱你。”落枫温柔的笑着，张开双臂向后仰头。
安岑，对不起，我虽然没接受他，但还是伤害了他。
落枫没有想到，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顾云笙就已冲上来抱住了她。瞬间，两人地位互换，落枫反应过来时，天台上早已没了顾云笙的身影。
落枫，我好像也没对你说过我爱你。
落枫，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