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小青系列|洗头房

很快，度小青的爸爸就找到一个生意。

九五年的文海到处都是洗头房，有钱人都愿意花不少钱摆弄脑袋上的几根毛。

洗头房的毛巾都是一次性的，有钱人洗完头就拍拍屁股走人，洗头房老板拿到了钱，也乐呵呵地就把毛巾扔了。度小青爸爸也是无意间看见洗头房在往外扔毛巾，开始以为别人还有用，但是一直没人来收拾，打听了下才知道是不要的。

度小青爸爸一下来了主意，赶快回去找度小青妈妈帮忙，他们要把这些毛巾收回来加工赚钱。

晚上天黑了以后，度小青妈妈和爸爸就出门往洗头房方向走。妈妈拉着度小青，度小青快步跟上，她当时也不清楚爸爸妈妈要干什么，只是跟着神神秘秘的两个人快步向前走着。

等快到了洗头房，爸爸妈妈先是在巷口观望了一会，没见有多少人经过这里，就趁着黑夜，快速到达堆积毛巾的地方，打开随身带着的大袋子，往里面装。

爸爸妈妈动作很快，也不管毛巾上沾着泥土和渣滓，一股脑全部先塞回去。杜小青乖乖地站在一旁，不出声，因为她看见爸爸妈妈很开心，她也就开心。

毛巾拿回来以后，爸爸妈妈就煮开一大锅水，把毛巾分批次放进盆子里洗干净晾干。为了让这些一次性毛巾更有卖相，妈妈还把毛巾的上方拿一些砖块压上，保证每块小毛巾看起来都是崭新的。

第二天，爸爸骑着家里唯一的资产——旧三轮车，妈妈坐在三轮车左边的沿上，度小青坐三轮车爸爸背后的位置，三轮车后半部分位置就摆上看起来崭新的毛巾。一家人走家串巷去兜售这些“二手货”。

度小青爸爸嘴巴很会说，加上价钱都还公道，毛巾销售得很好。一天下来，爸爸妈妈就基本把昨天晚上的毛巾卖光了。一家人都很开心，今天买了绿菜叶下点面条，一家人的晚饭就算完毕了。

晚饭后，爸爸妈妈又继续昨天的“工作”，趁着黑夜把洗头房一天扔掉的毛巾都收回来加工，第二天又能拿出去换钱。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度小青爸妈凭借这种几乎没有本钱的生意或许很快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生活总是不愿意人们坐享其成。

度小青爸妈的发财路很快就被当地一个眼红别人挣钱的人给断了。这个人生得蛮横，说话大嗓门，在度小青爸妈准备进巷子里捡毛巾的时候，喊住了度小青爸妈。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那人气冲冲地吼道。

度小青一家人被这一声吓得不轻，不经意间哪里来这么大的声音？转身看到那个粗鲁的壮汉朝他们走过来。

度小青母女俩躲在度小青爸爸身后，度小青爸爸陪笑着，用一口标准的北方口音说：“没干什么。我们就是看见这里这么多不要的毛巾，准备拿回家自己用。”

“谁说是不要的？”那壮汉气急败坏地说，

“这是我向洗头房老板买下来的。这几天了，我每天来看都不见了，原来都是你们把毛巾拿走了。拿到什么地方去了？快都给我交出来！”

度小青爸爸赶忙说：“不是的。我们这也是听别人说这里有毛巾，第一次过来，就被你看见了。毛巾我们都没拿，全在这里的。”度小青爸爸说完就往巷道里指了指。

壮汉看看度小青爸妈，又看了看躲在爸爸妈妈后面的度小青，“算了，算了，你们快走吧。这里的毛巾以后都归我了，你们别来了。”

明知道壮汉是在欺负外地人，因为他也不可能先和洗头房老板做了交易。但是也没办法，和这种人硬碰硬犯不着，况且如果惹上了麻烦，今后在这里更不好立足。

毛巾的生意不能继续了，接下来又要怎样挣钱生活呢？度小青爸妈的心里再一次被恐惧和担忧占据，一路忧心忡忡。

度小青刚才那会被壮汉吓住了，现在牵着妈妈的手，心里勉强回过神。她小小的心里也貌似能感觉到爸爸妈妈受欺负了，所以也没哭闹，安安静静地跟着往出租房里走。

皎洁的月亮挂在干净的夜空中，月色很美。只是这一夜，除了度小青像婴儿般熟睡，度小青的爸爸妈妈一夜没有合眼。明天的日子又要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