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默片里的后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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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两个字承载着太多的意义，提起它，向往又不安，怀念又抗拒。与高考有关的那段时光里，梦想渺小而闪闪发光，未来迷茫而充满无限可能。于我而言它像是一部默片，沉默而有条不紊，一点一滴记录着最后的张扬与青葱。
图源:《同桌的你》
（一）青青四月，耕耘时，此间少年，荒乱了谁的年华
“在这神圣的时刻，在这庄严的殿堂，我用青春的名义宣誓：让梦想焕发灿烂的光芒，我用智慧培育理想，我用汗水浇灌希望，我曾踏过书山坎坷，我曾渡过学海茫茫，我没有失败的理由，我走过的每一步，都是成功的保障……”
高考动员会，操场中，国旗下，捂着洁白校服下的心脏，歇斯底里地喊着豪言壮语。身边此起彼伏的声音将我淹没，这些以前在我看来很傻的誓言，竟也慢慢让我热血沸腾直至红了眼眶。挂在前方墙上的激励横幅格外鲜红，与旁边的爬山虎形成鲜明对比。“长风破浪，直济沧海，蟾宫折桂，舍我其谁！”被惊动的鸽子从我们头上飞过，拍打着翅膀的噗呲声混着我们笃定而激昂的誓言飘落到遥远而蔚蓝的天空中。
还来不及准备，高考便轰轰烈烈地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切都悄然地发生了变化。教室里弥漫着一股安静的躁动，墙上贴着的成绩表一点一滴记录着所有人的进步，以及懈怠。走到座位上，深吸一口气，静静地整理着铺满桌子的各科新卷子。夹在里面的一张批改过的卷子上红红的数字轻易地让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豪情热血被这盆冷水打得七零八落。
对着黑板上的标语发呆，未来，好像真的遥不可及。
坐在教室里，听着数学老师在舞台上神采飞扬滔滔不绝地讲解我永远听不懂的最后一题，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老师仿佛发现了我们的漫不经心，粉笔一扔说：“我知道你们现在已经疲惫了，我知道你们以为就剩下两个月来不及了，我知道你们现在压力很大。现在正是你们最爱胡思乱想的时候，但是这一切有用吗？高考，坚持下来，你就是赢家！它不是人生的全部，它也不可能就决定了你今后的人生，但是你必须承认，它会影响着你的一生。”说完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八个字，又是粉笔一扔，“下课。”
只管耕耘，不问收获。
“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有时候我们就是这样，懈怠的时候需要给我们一个支点继续坚持，反复念着这句话，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拾起以前的激情。拿出计划表认真地研究和安排，争取一分一秒。早上雷打不动地六点起床背诗词，中午吃完饭后先做早上讲解的错题然后睡半个小时，晚上吃完饭就在教室看书，背书，或者研究数学题。每天都过得很紧凑，恨不得一天有28小时。咖啡的浓香伴着卷子的油墨味，喃喃的诗词声混着沙沙的笔划声，校服映衬着天边的晨曦和头顶的星辰。
四月的风轻轻地吹拂，慌张了你我的年华，凌乱了彼此的张狂的头发。
图源《那些年》
（二）斑斓五月，初夏至，夜的沉寂，胜过山川与河流
“铛……铛……铛……”下午的最后一段铃声响起。在很多学校的下课铃都换了之后，唯我们依旧用着这古老的钟声。悠长婉转不失沉重，仿佛替莘莘学子呼喊着对未来的迷茫，又好像诉说着在这百年古校里发生过的种种坚持与努力。安静的校园随着这不紧不慢的节奏慢慢喧嚣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流水一样四处流走。夜幕渐渐将校园包裹，校道两旁的路灯像小孩子惺忪的睡眼，扑闪着渐渐亮起。树上一片一片的叶子往道路中间舒展延伸，为了能在盛夏绽放自己的翠绿，给这世界添上一抹清凉。一如安静努力的我们，也希望在盛夏能收获自己的精彩。
“大家好，这里是青春之声校园广播，欢迎收听今天的节目。离高考还有一个月，希望高三的学子们能坚持到最后，不辜负自己所付出的汗水……”又是老掉牙的节目今天听起来格外亲切和温暖。伴着广播不知不觉到了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是一条古街，石板铺就的小巷深深浅浅毫不保留地展示着它的沧桑。晚饭的时候这里很热闹，路边买菜的和卖在的讨价还价，卖零嘴的小摊贩围满了学生，两旁的饭馆里溢出馋人的菜香。高三复习的时候心情难免浮躁，看不下去书，遇到瓶颈。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一个人来这里吃饭，这里烟火而真实，浓浓的生活气息会洗刷掉内心的各种不安和彷徨。日子变得真实而细腻，像触手可及的诗。
离晚自习还有二十分钟，走出餐馆，外面已经灯火通明。沿着古巷往回走，微黄的路灯把巷子染成暖暖的橘黄色。恍然间回头，路灯把我脚下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阴影映衬着不规则的石板路面，沉默而安静。抬头目及的远方是市区的高楼大厦和万家灯火，闪烁的霓虹灯昭示着他的繁华和神秘，于我而言它像海市蜃楼，像湖边倒影，像未知的明天。而我能做的只是转身回教室，继续我的紧张有序。为有一天能亲自去到那个神秘的地方一探究竟。
盛夏绽放之前，冬夜里的煎熬和嫩芽在春夜里的默然都是最美的沉寂，胜过一切星辰大海，山川与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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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灿烂六月，骊歌起，破茧成蝶，盛夏剩下了回忆
天很蓝，教学楼前已经熙熙攘攘，大家忙着合影签名好不热闹。毕业照的日子，校服上密密麻麻写着彼此的名字，留言纸哗啦哗啦到处飞舞。离别的伤感抑制不住即将解放的激动。
“一、二、三！”“茄子！”收回思绪赶紧对着镜头假装很安静地微笑。“咔擦”一声，青春停留在整齐划一的校服队列里。
这个城市的夏天总是不太热烈，今年的夏天来得好像格外晚。只有教室窗外聒噪的蝉鸣提醒着我们这真的是夏天。最后一节课，班主任讲完昨天的习题，合上卷子，顿了一下说：“最后一节课了，大家也快高考了，自主复习的时候也不能松懈知道吗，该看的书还是得看看。酸冷辛辣的东西就别吃了，以免影响考试”，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转身擦了一下黑板，全班出奇地安静。他又转过来看着我们，“三年来，老师有许多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包涵。最后，祝我们班的同学都能考上自己喜欢的学校，前程似锦。” 恍然意识到，彼此可能是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红了眼眶的同时下课铃响起，老师头也不回地走了，大家也纷纷开始收拾课本，就好像放暑假，假期后都还会回来一样。最后的时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烈和煽情，离愁像一股苦涩的暗流，每一个人都心照不宣地被浸泡在里面。
考完英语走出考场的时候天空格外地蓝，比拍毕业照那天还要蓝。真的不敢相信我的高中就这样结束了，躺在寝室床上，整栋楼都在叮叮当当地收拾东西，我也在琢磨着把哪些书卖掉好减轻行李负担。
不知道是不是躁动的情绪被压抑太久，我抽了风地跑到火车站买了去厦门的票。一个人坐在鼓浪屿岸边看着这蓝得不真实的海发呆的时候，难以想象我几天前还在教室里为一个选不出答案的英语阅读题而懊恼，几个月前我还在为了一分而跟那几个数字死磕。
从厦门回来的路上，凌晨，接到了高考分数的短信 。出乎意料的六百多的分数让我激动不已，立马打了电话告诉我爸妈。挂了最后一通电话，抬头看见车窗外奔驰而过的风景，路灯就这样一排排晃过我的眼睛，高中的岁月就像身后的风景一样消失得猝不及防，又像这场旅行一样结束得无声无息。也终究是对得起那些付出的汗水了，闭上眼，泪水止不住的流 。
天亮了我也到家了，那些日子连带着这场旅行，就这样被定格在某个不知名的夜晚。任时光流转，总让人忍不住地怀念。
图源:笔者拍摄
后记：默片之所依被怀念，因为它安静而深刻，于无声中诉说难以言表的情感。高考将这种默然的深刻表达到极致。此刻的我在大学的图书馆落地窗旁，新一轮的高考即将来临，又一次不禁想起那段发光的默片时代。被回忆包裹着，好像又回到了那些张扬的日子，那个夏天有无尽的笑声，有花不完的青春；有西瓜，也有梦想。你不必太过于紧张和彷徨，默片之后，有声时代的炫彩青春依旧张扬，继续发光发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