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那些事儿(一)
《山海经》之名始见于司马迁。学界每每谈到它,都会这样的表述:在我国古代典籍中,《山海经》是一部具有独特风格的作品,自古号称“奇书”?
《山海经》的风格确实独特,但它是“奇书”吗?
两晋时期,郭璞《注山海经叙》就说过:“世之览山海经者,皆以其闳诞迂夸,多奇怪俶傥之言,莫不疑焉。……世之所谓异,未知其所以异;世之所谓不异,未知其所以不异。何者?物不自异,待我而后异,异果在我,非物异也。……及谈山海经所载,而咸怪之,是不怪所可怪,而怪所不可怪也。不怪所可怪,则几于无怪矣;怪所不可怪,则未始有可怪也。夫能然所不可,不可所不可然,则理无不然矣。”
生为21世纪的我们,依旧乐此不疲的接受郭璞的嗤笑,反正能给老祖宗嗤笑,也是一种无上的荣光。
刘宗迪在《失落的天书:<山海经>与古代华夏世界观》一书中指出:“《山海经》书本身就足以令人困惑,读了古今中外研究《山海经》的著作非但不能解疑去惑,反而更令人如坠五里雾中,愈发四顾茫然。……自古迄今,人们一直用一种神秘的眼光看《山海经》,或许《山海经》原本并无什么神秘的意味,神秘的不是《山海经》,反倒是读《山海经》的人和研究《山海经》的学者。《山海经》也许原本是一本很平淡无奇、朴素无华的书,讲的只是古人司空见惯的事情,只是由于读者的少见多怪,注疏家的东拉西扯,研究者的故作高深,反倒为一本原本朴素的书遮盖上了神秘的色彩,从而把平常的事体变成了不解之谜。”
当你看到我解读《山海经》内容后,你会发现刘宗迪先生提出的“《山海经》原本并无什么神秘的意味”的观点是对的。你也会发现在时空的问题上,刘宗迪破解《山海经》的思路只注重时的概念而忽略了空间框架的构建,这样,导致了在理论的构建上缺少一块坚固的基石。
也许你会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对刘宗迪先生都敢说东道西。对刘宗迪先生的研究成就,我不单赞叹,而且敬仰。我只是一个下里巴人,然做研究的应该不分贵贱,思路决定出路。其实,随着研究的深入,发现以我个人的能力已经难以再继续下去,这不单是广度和深度的问题,而是所研究的非人所能解,所写的也难已发表。如今,只能借助互联网平台,谈谈《山海经》那些事儿,希望对同行有启发,也期盼能给我帮助。
《史记•大宛列传》:“故言九州山川,《尚书》近之矣。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也。”司马迁为何不敢言《山海经》所有怪物呢?
杨义:“致使《山海经》成为旷世奇书的。是那些人神禽兽鱼虫异类合体的稚拙而又神奇的想象。这种异体合构以不入规矩绳墨的怪异面目和野性气质,体现了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原始激情。想象是神话世界的造物主,在造物过程中实行了情感的移人和生命的馈借。”
是稚拙而又神奇的想象,还是怪诞不经?反正你怎么说都可以,司马迁再也不能有“太史公曰”了。其实这个问题,汉代王充已经做了解释。
王充在《论衡•谈天篇》道:“夫弗敢言者,谓之虚也。……案太史公之言,《山经》、《禹纪》,虚妄之言。”
何为“虚妄之言”,郭璞已经做了详细解释。这些游魂灵怪,皆“触像而构”,或“流形于山川”,或“丽状于木石”,“原化以极变,象物以应怪,鉴无滞赜,曲尽幽情”。
朱熹在《晦庵集》卷71《记山海经》云:“予尝读《山海》诸篇,记诸异物飞走之类,多‘东向’或云‘东首’,皆为一定而不易之形,疑本依图画而为之,非实记载此处有此物也,古人有图画之学,如《九歌》、《天问》皆其类。”
游魂灵怪是“依图画而为之,非实记载此处有此物”,故王充言“虚”,既然是“虚”的,司马迁便也“不敢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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