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练笔

今天星期四，下午是两节作文课。我一点半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孩子在座位上读课外书了。我也坐在教室后的一张桌子上看《废都》。孩子们陆陆续续进来，每一个都轻手轻脚地开门，关门，坐下，拿书看。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走廊里校园里的喇叭声隐隐约约地唱着《宪法为我们护航》。

当你专注地做一件事时，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音乐停了，上课铃声响起，稀稀落落的脚步声过后，楼道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站起身走到讲台上，轻轻地说，收起课外书，开始上课。接着简短地讲了讲如何缩写，布置今天缩写《牛郎织女》，然后发下作文本。孩子们开始写起来。

我走到窗户边，背靠着一边挨窗一边贴墙的书本柜，朝窗子外的操场望去。椭圆形的红色塑胶跑道围着绿色的足球场，深绿浅绿色的小草把场地均匀地分割成一块一块的长方或半圆形，像整齐的绿色梯田。低年级的小朋友在上体育课，孩子们排着队绕着操场走路，队伍松松散散，走了一圈在操场南边的阴影里站定。新来的脸上满是青春痘的男体育考试在队伍前站定，面对着孩子们说着什么。他背后的草地上横着放着卷起来的跳绳，黄的灿烂，红的鲜艳，绿的生机勃勃，粉的娇嫩，像草地上点缀的各色鲜花。操场正中间，一根奶油色跳绳展开来蜿蜒曲折着爬行，蛇一样华丽的外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太阳在东南角沿墙切下一溜阴凉，墙外的老槐树在一半儿墙上留下斑驳的树影，繁密的枝条在微风中窸窸窣窣地摇曳，阳光照在树叶上，墨绿的树叶反射着点点微光。

我收回目光看向教室。孩子们有的低头奋笔疾书，似乎文思泉涌；有的歪头沉思，眼睛抬起望着天花板；有的眉头紧皱，黑色的大眼睛瞥向一边，扯得红色的眼角都变了形，似乎想偷眼观瞧邻桌写的什么；有的头俯在桌上，两臂伸开，似乎被写作的痛苦折磨得昏昏欲睡；有的一手拿笔，一手托腮，大眼睛滴溜溜转动，狡猾得朝我看看，与我目光相遇的一瞬赶快低头躲开，或者假装看向别处……

虽然已是深秋，原则上应该是秋高气爽，但实际上并不是，阳光依然炽热，教学楼的教室里还是和夏天一般燥热难耐。阳光从南边的窗户照进来，在窗台上留下菱形的光亮，地上显出楼梯般的光影，墙上印出火一样的平行四边形格子。靠窗的孩子们的头沐在阳光里，黑亮的发闪着光，刘海一绺一绺地被汗水濡湿，小脸儿就被晒得白里透红的，额上就沁着香甜细密的汗珠。有卷了袖管晃着笔杆写字的，那笔杆一摇，细长的影子就爬上光嫩的胳膊，影影绰绰地在纤细的汗毛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