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白虎关》（十一）

兰兰回到家，爹妈都睡了。对于离婚，他俩的意见不同。

提到白福，父亲反倒有许多好话，说他身体好，能劳动，就是好玩爱赌。而这点，在村里人眼里几乎算不了啥，人家不偷，不抢，不嫖，不就玩几把牌吗？有啥？当然，白福是过分了些。改了，不就好了？至于打老婆，那更不是啥毛病。村里除了几个塌头叫女人支使得团团转，在男人堆里抬不起头外，哪个不打女人？

在西部，打女人，家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老顺不是也用牛鞭在女人身上织过席子嘛？所以他劝，年轻人嘛，火气盛，等上了年岁，就好了。也许会这样。但兰兰觉得，在牛鞭和拳头中度过一生，实在不甘心。她不想走母亲的老路。她想，母亲也许能体谅她。母亲也年轻过，也挨过揍，也闹过离婚。现在，她老了，身老了心也老了。母亲更多的是陪她叹气，或是在她忧伤时，陪她抹几把泪。

母亲同样也是受害者，所以她明白兰兰受的苦。

妈忽然说话了：“你的事，自己掂量。爹妈陪不了你一辈子。”妈的声音像梦呓。兰兰嗯一声。这是妈态度最明确的一次，但仍显得含糊。兰兰理解妈的难处。妈既不能怂恿女儿离婚，又不愿眼睁睁瞅着女儿被人折磨。妈左右为难。

按说读书笔记应该加上自己的分析，可原文写到这里，已经交代得太明白了。就这么一句话，把母亲的为难写得清清楚楚，兰兰的痛也让母亲心疼，可她又能做什么呢。那含糊背后，有着多么深的无奈啊。

兰兰已不是过去的兰兰。在生活的打磨下，她早已失去了自己。她不再含蓄，敢和婆婆撕破脸皮对骂；不再羞涩，在白福拳脚交加时，揪住他致命的所在；不再细腻，总是粗枝大叶，和村里女人一样，说些没有弦外之音的直来直去的话……生活像剪刀，把她的女儿性剪了个精光。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她才记起自己也曾是少女，也有过梦想，有过爱情。她才感到深深的失落、愧疚和不甘心。

她这样，妈这样，沙湾的女人都这样。黄沙、风俗、丈夫的粗暴、艰苦的劳作……都成了腐蚀女儿性的液体。不知不觉中，女孩最优秀的东西消失了。她们成了婆姨。婆姨不是女人。婆姨是机器：做饭机器，生育机器，干活机器……女人本有的东西没了，该有的情趣消失了，该得的享受被绞杀了。麻木，世故，迟钝，撒泼，蓬头垢脸，鸡皮鹤发，终成一堆白骨。这，已成为她们共有的生命轨迹。

更可怕的是，谁都觉得这是“命”。命是旋转的磨盘，女人只是磨盘上的蚂蚁。都得认命。谁想打碎既定的程序，就得付出粉身碎骨的代价。

兰兰想：“粉身碎骨也罢，我认了。”

一个人的命运就这样被碾压了，兰兰不甘心，于是她想要抗争，不惜粉身碎骨，兰兰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子。莹儿也很坚强，但她和兰兰的心性不同，选择不同，而最后的命运也不同。至于她俩最后的命运究竟如何，我会带领大家继续品读的。

如果硬要我说什么，我只能说，这本书的结局每次看我每次都哭，因为她们的痛也打疼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