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国纪行（15）：老屋

多少次梦里

独行在暗夜的林间

狼在嚎叫，鬼火在游走

回家的路

那么遥远，那么漫长

现在，不过半小时的车程

山路蜿蜒在记忆的长河

多少次梦里

摸黑在空寂的旧宅

黑黢黢的找不到门

现在，它只是荒芜的林地

相邻仅剩一户废墟

天井还在，依然是记忆中的格局

却并没有印象中的宽大

记忆中的禾场，我们疯啊闹啊

那时每家都有好些个孩子

不知谁喊一声鬼来了

迅速逃离各回各家

现在，禾场并不宽

一条车道外长满玉米幼苗

凭着残存记忆寻觅旧宅的地基

村口古老的皂角与柿子树仍在开枝散叶

曾经生活在树下的人们啊，你们在哪里

记忆中的池塘，水质清澈

湾里的人们在这里挑水吃用

邻家大哥游到对岸摘来甜甜的桃子

后来再吃过的桃子都寡淡无味

现在的池塘，这么小水质还浑

当初怎么能养活那么多人

那株桃树，却再也找不见

记忆中的山泉，从巨石下涌出

夏天孩子们在溪流中游水纳凉

现在，泉眼被泥石堵塞

树下一汪浅浅的水流依然清凉

孩童的欢声笑语越过岁月传来

稚纯的心灵何惧生活的艰辛

向老人打听阿齐

她惊讶为何知道阿齐的小名

幼时的阿齐爱起绰号捉弄人

所以我们现在来找其报仇的

老人说那个湾里就只余阿齐两口

村民大都迁移外地不知所踪

阿齐的孩子也到城里工作

老人终于认出我是何老师的姑娘

说何老师真是好人可惜那么年轻就走了

那些人们，不知怎么生存下来

那些人们，不知怎么消失在人海

那些惊梦的场景，不过如此

那些牵挂的人们，早已相忘

心内潸然，却不知为谁落泪

我们从不曾真正拥用过

我们从不曾深深相爱过

我们在一天天远离

我们在一天天淡漠

我们在一天天荒芜

只有那些偶尔闪过的零碎光影

游离在沧桑岁月中

如梦如幻，似真似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