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遇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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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跑步的话还是要嘱咐大家吃一下早饭,不然跑完真的会昏昏欲睡,但是如果想补补觉给下午一个好精神的话,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我自己在教室靠墙的位置坐下,老师开始用她那清亮的声音讲课,音符顺着空气飘来并不断地围绕我旋转,即使老师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动听,但这还是妨碍不了我已经无法支撑下去的眼皮,就这样睡去了吧。
在梦中我在一条狭窄的隧道里摸索着向前,它那边界透着柔和神秘的光,我扶着它缓步向前,没走上几步,那尽头的边界更光亮了、路也亮了、整条隧道都亮了。又走上没几步,隧道尽头一片光晕,尽头透着柔和神秘的光。拨开萦绕在眼前的云雾,一棵大槐树、几排小平房、几条泥泞的小路便呈现在眼前。这两点一线般简单的陈列里藏有儿时的故事,它需要我俯下身去耐心挖索,才能浮现出一点蛛丝马迹。曾经和隔壁伙伴玩过的幼稚游戏还在记忆深处涌现,虽然它们给我留下了生动而清晰的印象,但已经不愿再去回味。我走下楼梯,又来到了小店门口,遇到了儿时的玩伴,我们互相瞥视一眼,然后就匆匆挪开视线,彼此擦肩而过,不再言语。数年过去,我已经成年了,他们也长大了,再次相见已经没有了什么可说的言语,可能有的只是陌生人之间的礼貌话了。
以前我会兴奋地从店里走出来,先悠闲地坐在木椅上晒晒太阳,然后就兴奋地去呼唤小伙伴们去了,很多时候家里门还没有开,他们就会来敲门找我玩不同花样的东西,我也急着开门并给他们带东西吃。很久以前店门口的啤酒框上有个遍体鳞伤的盆子,在我的印象中它一直是这种粗糙的样子。大概是我六年纪的时候,那时陀螺特别火,起初一家杂货店成了我们的竞技场,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加入进来,当然也包括我。崭新的陀螺被发射出去,在破布上快速地旋转每次都能激起一层灰尘。但是好景不长,很快这块“极乐净土”就被老板娘夺走了,门口普通的盆子成了新的净土,陀螺激烈地碰撞声让我们欢呼雀跃,被打败的人结束时也会回头说几句气愤的脏话,这大概就是它粗糙的原因了。
这家园虽然简单,但丝毫不影响我们对它的喜爱,我们探索它的每一个角落,换句话说,它的每个角落都有我们的痕迹。父亲费劲搭好了顶棚,但是槐树给它挖出一个大洞,这看似软塌塌的顶棚,曾经也承载着我们将清香槐花打下,做成饺子;平凡的胡同,甚至墙缝,可能有个胆战心惊的小鬼藏在里面,同时做着一副屏息凝神的认真样;在西南边陲有一座抗战时期的老房子,它已经严重损坏,但是仍挡不住有探险精神的我们,我们在晚上冲上去,有时会被突然出现的住户吓得仓皇逃窜,但是我们还会再去,在这里我们无所畏惧。
右侧的邻居硬生生地把大槐树的枝砍下了,我时常抱怨他,并尽量避免和他见面。不久之后店里经历了一场浩劫,电路起火把父亲搭好的棚子烧没了,过了很久屋里还冒着滚滚浓烟,一片焦黑,在夜色的掩护下更看不清什么了,大槐树的树干被烧的焦黑,它是这场火灾的亲历者,也是幸存者。东北振兴的号角还是吹响了,还波及到了我们这几排小房子。道路铺新、拆除危房、整治环境,一大批朋友拿着拆迁款离开了这里,又有些陌生人搬到这里,算新邻居,也不算是。因为我们家搬到了旁边的小区,我已经很少下来了,和他们没什么沟通,之前熟悉的一些长辈也变得生分了。曾经下午五点左右热闹非凡的火车站也冷淡下来,一半变成了菜园,另一半成了停车场,从这以后就没有什么孩子去玩了,只有不远处收货站养的狗还常去那里游荡。
除了位置一切都变了,走在铺得乌黑锃亮的板油马路上,看着家家户户都装上了统一的红色大门,“探险楼”旁只有一排小房子幸免,厕所也有了智能显示,不用再担心掉下去了。至于曾经的伙伴不会再见,也没什么必要了,除了唉声叹气的感慨之外也做不了什么了。
我努力追寻着记忆中那个家,想要慢慢在脑海中将它拼好,但总是有几片无法寻得,它们只能永远的被尘封在心底了。就在前年大槐树不再生长了,没有新的枝叶,没有新的透着芳香的花了,它仅存的枝干上长着几片可怜的叶,顶部没有叶,就像一个秃顶的老年人一样,右边的细支上挂着的塑料袋还在迎风飞舞。大槐树已经老了,无法再为人们提供阴凉了。曾经大槐树下的欢声笑语消失了,转移到了乌黑锃亮的路旁新栽的小树下,大槐树在距它不到十米的地方呆呆的望着欢笑的人们。不知它现在还好吗。
我童年的纸飞机已经无法飞回我手中了,当一排排小平房被推土机粗暴的拆掉时我就应该意识到会是这样的。一束强光打在我的脸上,带来一股灼热感,我缓缓地醒来,边揉眼睛边环顾四周,人已经都走光了,我也站起来拽过书包,向外走去,心想:“老师真的不会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