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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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的大雨,气势如虹,刘奶奶站在阳台前,眼前一片水帘天地万物都模糊在雨里。下吧下吧,将悲伤深藏在心里,隐藏在雨中。刘奶奶回身看向墙上的照片,老头子笑容可掬,似乎在望着自己,又像谁也没看,就是自顾自的笑着。心中充满哀戚,刘奶奶面色看不出一丝生机,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呢?老头子走了己有半年,多少次午夜梦回,刘奶奶心里就生出这个想法,寂静的房子里,连空气似乎都是停止的。
望了好一会雨,刘奶奶才转身回到客厅,打开电视看起来。大约晚饭时间,大儿子黄世宏拨来视频,儿媳张芬在一旁,关心刘奶奶吃没吃饭?天气如何?刘奶奶十分高兴,她忘掉了悲伤,露出笑容和他们聊着。大儿子一直以来就懂事,选择去德国读研,然后自已谈了女朋友,后来就结婚,今年是他们婚房第二年,媳妇嘴甜孝顺,刘奶奶十分喜爱。
二儿子住的离自己不远,小孙女幼稚可爱,周末儿子就会将孙女带过来,这就是刘奶奶最高兴的时刻。但今天才周二,刘奶奶独自在家,面对漫漫长夜。晚上随便吃了一点,刘奶奶便洗好澡躺床上了,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又想起白天看东西模糊的样子,叹了口气将手机放下。自己只能依靠自己,这风烛晚年,老骨头老胳膊的,再不爱惜真有什么事自己能依靠谁呢?
第二天一早醒来,天放晴,树叶上还挂着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老朋友发来信息,问她什么时候来跳舞?刘奶奶没回,她内心是向住的,但现实这样,又让她丧失了那种活力,她纠结着,再一方面,去跳舞还需要钱打底,老伴走后,她将房子分别过户给了两个儿子,自己住在大儿子这里,存款用于老伴治病,和给小儿子装修,己经所剩无己。要拿每月领到的退休金去跳吗?刘奶奶陷入两难。
去市场逛了一圈,随便买了些菜回来,中午时分,婆儿子打来电话,说是周末会一起过来。刘奶奶很高兴,一下子精神起来。
左盼右盼,终于来到周六。小儿子一家三口过来了,小孙女刚学会走路,笑起来十分可爱,奶声奶气地喊着奶奶。刘奶奶买了一堆水果、零食、肉和蔬菜,和小孙女聊着天,问她想吃什么,中午便围着围裙下厨了。儿子和媳妇在客厅看着电视,小孙女淘气在沙发上爬上爬下,刘奶奶满头大汗做了一桌好吃的,被吃了个精光,刘奶奶很高兴。吃饱的媳妇做在沙发上又吃起了零食,儿子凑在她旁边说着悄悄话,刘奶奶看着一桌的狼籍,压下心中不快收拾起来,洗碗,擦桌子,倒垃圾,终于收拾好了。刘奶奶觉得好累,瘫坐在椅子上,真是太久没运动了,感慨着。媳妇将零食递了过来,刘奶奶心中不快就没了,笑着说不用,和媳妇聊了起来。媳妇娇嗔说自己生完孩子后胖了几公斤,要去减肥瘦身,刘奶奶看着并不胖的媳妇,有些㤞异这样瘦还要减?媳妇似是很怀念自己生孩子以前,感慨说生完孩子身材都变形了,只是没时间去运动。刘奶奶不假思索地说,“那你去,孙女我来带。”,媳妇没拒绝,笑容满面地说好,恰好刘奶奶社区有免费的瑜伽课,刘奶奶便将名额让给了媳妇。社区瑜伽课只针对社区人员,虽然免费,但教的还是很不错的。
孙女每天晚上在刘奶奶这里吃饭,媳妇便去上瑜伽课了。一段时间后的一个晚上,媳妇同学过来找她,媳妇要去上课,刘奶奶以为她会请假,也做好了孙女在这过夜的心理准备,但媳妇却一直没吭声。刘奶奶听到手机不停想,拿起来一看,就看到瑜伽社区群的信息,媳妇问瑜伽老师是否还有位置?她要带同学一起参加。刘奶奶㤞异地抬起头看了看媳妇和她同学,忍住想说的冲动。
这只是开头,接下来一段时间后,媳妇带同学来了好几次。在第五次时,刘奶奶忍无可忍当着媳妇的面说,“婉君,这个瑜伽课只是针对社区人员,非社区人员参加不好。”,谁料媳妇听罢,脸色一变带着同学和孙女直接走了,留下在原地懵圈的刘奶奶。晚上刘奶奶洗完澡,斜靠在床边,点开了手机,手紧紧地握住手机,只觉得气血上涌,差点气背过去,忙定了定神,喝了口水,媳妇退出了瑜伽群,给刘奶奶私发了一条信息,“这下,你该高兴了吧!”,愤怒过后刘奶奶只觉得无比委屈,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自己尽心尽力带孙女,她们结婚将名下房子过户给她,自认己经尽力待她如己出了,没想到,一言不合竞这样被对待。一晚上,刘奶奶不曾合眼,在苦涩中度过漫漫长夜。
第二天刘奶奶向儿子哭诉了这事,儿子静静听完只说我会处理,便挂断了电话。朋友来访,带刘奶奶去公园散步,又和她聊了许多,还给她看跳舞的视频,刘奶奶看的十分专注,她喜爱跳舞,在这些人身上,她回想起了从前,那样快乐,那样自在。刘奶奶心中的火苗被这视频点燃,我想去跳,我想再跳,当坚定了想法,便开始针对困难寻找答案。刘奶奶和朋友一起商量,朋友根据她的问题给出了不同的想法,既然钱不够,那可以不要男伴,就自己跳女生的部份就好了。一语点醒梦中人,是啊,只要能跳就好了,又不是要跳去比赛,完全不用男伴。就这样,刘奶奶重拾国标舞。
刘奶奶去报了课,又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朋友,她努力地学着,用力地跳着,在汗水中收获了心灵的平静,上课、平日练习、买菜等等,生活变得忙碌起来,刘奶奶没时间悲伤,没时间顾及其它,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其间,有一些男生追求刘奶奶,但被刘奶奶婉拒了。她和先生相儒以沫一辈子,先生的真心爱护,令她幸福,虽然现在难免孤单,就算有人追求,这样的爱和她曾经感受过的爱,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刘奶奶就是单纯地爱跳,她并想太过复杂的生活,简单就是幸福。
三年后,刘奶奶己经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她充满活力,开始笑脸面对生活。说来也怪,自从心态发生转变后,连身体状态都变好了。
大儿子和媳妇每年会回来一次,大儿媳看到好看的衣服,总会给刘奶奶和她妈妈买一件,碰到刘奶奶生日,大儿媳还会带她去高档餐厅吃饭,这令刘奶奶十分感动,这份心意她接收到了,她跟媳妇讲,不要花那么多钱去吃这些,自己吃些寻常的就好了。大儿媳让她放心,这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的。
相比之下,小儿媳待刘奶奶冷若冰霜,刘奶奶觉得这可能是上辈子欠她们的,不想计较了。每到周末,小儿媳调不开时间,就由刘奶奶带孙女去上才艺课,当然,上这些课,都是刘奶奶从微薄的薪水中挤出来的。小儿子从未问过妈妈你生活费够吗?反正刘奶奶报了就报了,他从不会说拿钱给她。这些刘奶奶都忍了,只是每次去儿子家里接孙女,媳妇冷冰冰的样子,不喊她也不打招呼,就让刘奶奶难过的很。
这个周末,小儿子一家来刘奶奶家里,刘奶奶照例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客厅里不知为何,媳妇又在责骂孙女,刘奶奶听的很难过,动不动就骂孩子,自己又没有做好棒样,感觉孩子像她的出气桶,这孩子真可怜,刘奶奶急得不行,但又不敢冒然上前制止。谁知,媳妇骂完孙女又骂自己的儿子,刘奶奶觉得自己窝囊极了,她有将自己看做婆婆吗?有给自己一点点尊重吗?刘奶奶禁不住老泪纵横,媳妇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变成了指桑骂槐,刘奶奶忍无可忍,冲了出去,结果,就是不欢而散。
刘奶奶越想越气,发了一串信息出去,“婉君,我觉得你上我家,当着我的面骂我儿子,又指桑骂槐说我,这让我觉得你很不尊重我”,媳妇什么都没说直接退群,给刘奶奶发了条信息,“你当着全家族的人指责我,是什么意思”,刘奶奶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她对手机就不是很懂,也没想那么多,现在又变成了自己的错,刘奶奶悲愤交加,思考一晚后,还是给小媳妇解释了道歉了。那自己有错就道歉,接下来你呢?刘奶奶就是这样想的,两人冷了快一个月,媳妇才给刘奶奶发了条信息,“那天是我太急了,怕小欣学坏就说多了几句”,刘奶奶看着这信息,心里跟明镜似的,媳妇就是不觉得自己有错,讲话避重就轻。刘奶奶给小儿子看,对于种种往事,她都提了出来,就是要一个说法。刘奶奶以为儿子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成想儿子说,“妈妈,我己经结婚了,如果非得要我二选一,我当然是选老婆啊”,这一刻,刘奶奶心如死灰,幸苦养大的孩子,是非不分,一气之下刘奶奶说,“好,那我们断绝母子关系”,儿子没想到妈妈如此偏激,涨得满面通红,气哄哄地走了。
又剩下刘奶奶独自一人,她狠下心来,觉得人生不过如此。既然儿子都不心疼自己,自己还要他有何用,可又转念一想,或许儿子也有难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真的是断绝关系就能舍掉的吗?刘奶奶心乱如麻,一时生气一时又担忧。晚上十一点,小儿子又发来信息,让妈妈不要难过,早点睡。看到这信息,撞击在刘奶奶心槛上,令她的心又暖过来泪流不止。
刘奶奶又一次妥协了,她不再想妈妈和媳妇谁对儿子重要。她就觉得只要自己受点委屈,儿子一家三口能团团圆圆就好了,就算儿子选了自己离婚了,难道后妈能对孙女好,到时候可怜的还是我自己的小孙女喔。
想通了的刘奶奶,在小儿子学会了闭嘴,好也不说坏也不说,需要送孙女去学才艺,接完就走了。活到这把年纪的刘奶奶觉得,自己也有闭眼的那天,日子还是孩子们要自己过,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人生,没有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