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青本色,赤血深流——献礼新时代
(一)
简陋的木屋徒有四壁,空剩几件陈旧的家具和一张破败的木床。阳光透过格窗点亮了屋内,也照彻了小屋背后一望无际的大山,连绵的让人迷乱,让人失神。
几声清脆的啼哭打破了初晨的寂静,门帘微掀一角,老婆子乐呵的钻出身子,怀中婴儿正肆意哭闹。
“是个男娃娃哟,起个名吧。”
男人轻轻抱起孩子,欣喜一笑,转身正对这无际的大山,沉思了片刻。
“就叫青山吧,青山的青,青山的山。挺好。”
1921年的春天,他便生于这片无边大山的怀抱中,从此,便与此结下了不解的缘分。那时他不知道,同在这年白日的见证下,在这连绵大山的那一边,一个与他同岁的婴儿,亦于潋滟的水波上嗷嗷问世。
只是赣南的深山,一重又一重,一眼数不到头。时间在这里流的悄无声息,走的毫无痕迹。大山之外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祖祖辈辈深耕于此,除却这山野的生灵与静夜的孤月曾聆听过一声又一声玄奥生涩的山歌吆喝外,便空剩了岁月的孤寂。
发芽的蒙昧,让他们只知道这几年外面变了天,鞭子剪了,大清没了,到处都在说啥民主之类的新鲜词,可轰轰烈烈的,好像四处都还在打仗,哪里都不太平。可谁管呢,这穷乡僻壤的大山,没人问津没人知道,倒也自在逍遥。
青山的爹,早年读过些书识得些字,闯过码头挑过担,天南海北闯荡奔波,是村子里唯一走出过大山的人。每逢他回村,村里老老小小总能围着他转个不停,咿咿呀呀的土话方言,多是夹杂着对那大山外他们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新鲜事情的好奇询问。
这是1927年的深冬,暮色将这大山的鼾声尽数掩埋。月光投下树影婆娑,此刻,一群身板结实的汉子正围着篝火操着土话,谈天论地。
“老刘老刘,你见过世面,这回你又在外面见到了啥。”村头的壮汉耐不住性子,拉着老刘一顿连忙发问。
“快跟我们讲讲……”
“是啊,快跟我们讲讲。”众人随之附和。
“世道不太平嘞,早些时候,听闻是南昌出了事。”
“南昌?南昌能出啥事?”
“我也不清楚,但……”老刘忽的放慢了语速,惹得众人目光收缩了片刻,“有的人说是造反,有的人说是起义,还有的人说……说啥革命……我也不懂,长沙也一样……听说有一帮子人带着枪来了井冈山……”
“井冈山?”
“可是咱山头那一边的井冈山?”
“不是咱这罗霄山脉的井冈山,还能是哪个?那队伍说是叫啥共产党嘞!”
“共产党?啥是共产党啊?些年前听你说过国民党,这共产党又是啥啊?”篝火一侧,众人疑惑相视。
“听说是打土豪,分土地的!”
“嚯,老刘,你糊涂了!这怕不是太平天国!哪有啥真正分土地的!”壮汉闻声轻蔑一笑,惹得众人又一阵笑和。
“我看啊,多半又是个山大王罢了!”
“可不是吗?当年太平天国不也嚷嚷着分土地,结果呢,和那没了的大清有啥区别!”白发苍苍的老者支着木拐,激动的指手画脚。
“哎,我也说不清,说不清……”
……
这一晚的清谈,让得这深山的夜岚,似也清爽三分。夜已深,妻儿都已熟睡,老刘却自个坐在格窗前,望着这窗外的一片墨色,神色复杂。
孤寒月色相拥着简陋小屋内的幽幽烛火,他忽的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本册子,于月光与烛火下轻声诵读。书页早已泛黄,老刘翻页的手也格外小心谨慎。
年前的时候,他于江浙地界闯荡码头,认识了天南地北形形色色的过路人。一日夜航的闲谈,他与一个赶路的年轻人聊开了话。年轻人带着眼镜,背着厚实的布包,一看便是读过书的模样。那夜,老刘喝了几杯浊酒,不知怎的聊到了什么话题,一时间将生活的困顿尽数向他吐露。书生却也听得入神,兴起之余,便与老刘从家国大事,市井闲话一一聊起。
也正是那一晚,老刘第一次听说了“共产党”这个新鲜词汇。他向书生询问,书生顿时来劲,乐此不疲的向他讲了整整一晚,老刘也听了一晚,书生津津乐道,处处燃烧着年轻人的冲劲。他讲封建地主,讲大资本家,讲无产阶级……老刘明明听得似懂非懂,可却觉得自己心中蓦然也有股讲不清的火顿时烧了起来。
翌日书生走前,叫住了老刘。
“识字吗?”
“认得些。”
“那可好。”语罢,书生从包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了老刘,说是送他了,一边还反复叮嘱不要随便给别人看到。
“这是啥?”老刘不解,书生却神秘的笑了笑,指着册子微微泛黄的封面,凑到了老刘跟前,低声道,“是真理。”
……
此刻,月华如水,墨色下的青山静静聆听着小屋窗边这一声细细的低诵。
“有一个怪物,在欧洲徘徊着,这怪物就是共产主义。欧洲有权力的人都因为要驱除这怪物加入了神圣同盟。罗马法王,俄国皇帝,梅特涅基佐,法国急近党,德国侦探都在这里面……”
(二)
老刘那一年回村不久,从前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在某一天忽的来了大片人马。他们端着枪,穿着制服,胸间还绣着颗红星。乡人起初以为是山匪,他们却说自己是“红军”。
久居老林,从没见过世道的他们,有的慌了神,躲进了家里,有的怀着好奇,不时探着头偷偷打量。直到村里的地主倒了台,服了软,端着枪的他们给大家切切实实的分到了田地时。那一刻,他们似是猛地惊醒,大山阻隔的这悲欢岁月里,外头原来真的变了天,这所谓的共产党,原来真的能实现“耕者有其田”,不是另一个“太平天国”。
“红军”分了田,修了路……这些村子里的巨变,青山都看在眼里,稚子的目光,永远透彻着真理的纯真与美满。他虽还小,但却能切真感受到周遭变化的一切,感受到父亲隐隐燃烧的热忱与冲动。
还有1931年时的那一天,父亲遥望大山东北方向时的复杂目光,那恨铁不成钢的燥热神色。
……
时光静流,已是1937年的1月初,细雪尚还在微风中飘荡。在外闯荡的老刘又一次踏上了回乡的路。
只是这一次,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张褶皱的报纸,曾经何其崎岖蜿蜒的山路也未能阻挡他的健步,与乡亲见面时,他更是激动的语无伦次。
“老刘,你亢奋个啥呢?”田埂上休憩的汉子摘下竹帽,探出了脑袋。
不待他做回应,闻讯从屋内走出的青山便一把夺过报纸,展开细看。
报页的时间定格于中华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十三,顺着而下,便是一排偌大的黑粗标题——“争取中华民族生存 张杨昨发动对蒋兵谏……”标题旁便是两张小标为救亡领袖的黑白照,正文里无处不写露着“救国”二字。
“爹,张扬是谁?啥叫兵谏?”
老刘望着身侧已与自己身高相当的青山,没有多言,只面红耳赤的一声高呼。
“英雄!是英雄!”
……
1937年,注定是风云激荡的一年,又或许,早在1931年日本帝国主义盘踞东北时,中国的上上下下便早已充斥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老刘参了军,入了党,是在七月的卢沟桥事变后。那天的村子,格外的热闹,根据地来的红军站在村子中央最大的磨台上,满腔热血的痛斥着日本人的无耻,细数着民族的危难。
“乡亲们,西安事变带来了国共合作,现在,是全民族的抗战!日本人已经冲进了北平,狼子野心天下皆知,他们是要灭亡中国!不愿当亡国奴的,要拿的动枪,就和我们一起,把那东瀛鬼子拦在家门外!”
磨台上的红军神采奕奕,一段何其振奋的演讲激起了台下千帆浪。老刘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听在心里,和大伙一样都绷紧了神经。那一瞬间,久久藏在他心间的那股愤懑热血蓦然滚烫沸腾,他攥紧了拳头,忽的振臂高呼。
“我参加!”
……
“爹这一走最对不起你和你娘,但国事如此,爹更不能对不起党和人民。青山,你也长大了,一定要照顾好你娘……”
这是老刘走前留给青山最后的话,青山都记在了心里,可青山不懂,为了实现那缥缈的“兼济天下”的共产主义,为了救啥所谓的民族危亡,真的就值得他远走这世世生活的大山吗?那共产党,真就有这样的魔力把他的人和魂都拉走了?
共产党打了土豪分了田,村子里的壮汉也多随老刘一样加入了红军的队伍。临别的那一日,村头村尾尽是弥漫着分别的伤感。
可一月两月,一年两年……时间无声流逝,随着这蜿蜒山路的修葺,这些年外遭的变迁,也都断断续续的传回了村子里,和乡里其他人一样,青山也逐渐明白了局势的紧迫与艰难。
日本人野心不减,前线战事屡屡危急,长驱直下,徐州,上海相继沦陷,就连南京政府也跑了路,而父亲所在的八路军,也时时面临着被扫荡的风险。
不知道几个日月,青山都怕再也见不到父亲回乡的身影,当年他为了他心中的那个“国家”而远走这个小家,让母亲哭坏了眼,一遍又一遍愤骂着父亲的愚笨。
青山都看在眼里,就像他看着这个村子在共产党荫庇下的蜕变一样。他也明白当初父亲的莽撞冲动,可时至今日,随着战事消息一道一道的传来,一场又一场无不例外惨烈的战役。让他对这个为家国奋战的父亲却再无一丝疑虑与责怪。
……
再见父亲时,是1941年的初春。父亲是和二叔一起回来的,数年的征战,让二叔苍老了无数,而父亲……
大山冰冷的晨风刮过这个男人坚毅的面庞,刮过他残缺的右腿,刮出他一阵又一阵带血的咳嗽。
青山愣了眼,别头望向二叔,企图从他虚弱的目色中攫取这数年战场的悲欢。只是二叔,立于这透骨冷风中,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一晚,青山发了疯似的跪在父亲榻前,紧紧拉着父亲的手,母亲坐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病榻的父亲却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相同的话。
“百团大战……打……打赢了,咳咳……共产党……行……”
当年那个攥紧拳头在家门前扛起枪,宣读着入党宣言的热血男儿,此刻,纵身卧病榻,却依旧心念国家。
青山早已哭红了眼,这一刻,他望着这个床榻上伟岸的父亲,一时浑身激颤,似是心底有什么要喷涌而出,一如当年的父亲坚定的端起枪时,那一般热血与胸怀。
他终于忍受不住,攥着父亲的手激动的颤抖,一声高呼。
“爹!你告诉我!啥叫共产党?!”
小屋烛火摇曳,映照窗前这个20岁血气方刚的男人的两道泪痕,而病榻之上,老刘欣慰一笑,只伸出满是老茧的手,从怀间微颤着摸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递到了青山手上。册子的封面早已被一层厚厚的炮灰掩住,看不出书名,册内的书页虽已泛黄但印刷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读。
夹在书页中央,还有一枚熠熠闪光的勋章。
老刘握紧了青山的手,似是用尽了全力。
“打土豪分土地,是共产党……东北丢了继续战斗,是共产党……一床棉被一定分你一半,都是共产党啊……”
月色狡黠,此刻,四目相对,尽是泪眼迷蒙。
(三)
四年前的那个夜晚,青山说服了母亲。多年的世事颠簸,让得这个女人也终明白,共产的革命,已是他们父子的传承,是他们选择的坚守与奋斗。
二叔留了下来,照顾病榻的父亲与体弱的母亲。而他,背起了父亲的枪,扛上了父亲未完的责任。在根据地的白净月光下,他在引领人的面前坚定的呐喊着入党誓言……
那让父亲半生魂牵梦绕的共产主义,那天下大同没有压迫的新世界,这一次,也勾住了他的魂。
岁月流转,他翻过深山,钻过深谷,趟过激流,在1945年的营地上,也曾与战友放声高唱抗日战争胜利的喜悦。可他明白,共产的革命还没结束,父亲想要看到的中国还没有成型,资本还在,压迫就还在。
他拿出了父亲那晚交到他手上的那本册子,炮灰虽消磨了封面的书名,可他也早就知道,这本名叫《共产党宣言》的译本,对奋斗在共产革命的千万袍泽而言,何其重要……
夜色如墨,他握紧了枪,一如他深信共产主义在中国一定会实现那般。
终于,他等到了1949年的春天。百万雄师,横渡长江,他和千万战友一道,目睹了共产革命熊熊的烈火肆意升腾。他爬上了总统府,鸟瞰这即将重生的周遭,一瞬间,多年的革命年岁让他心底漫涌出一股无上的自豪。
结束了,都结束了。10月天安门前的那一声龙吟,“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他虽未曾亲闻,但也切身知晓这雄浑的一声高呼背后暗藏的磅礴力量。
于是他放下了掌中的钢枪,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家乡,心底无穷无尽的念想催促着他将革命成功的喜悦尽数与父亲分享。
可山风一阵,却将他吹向了青冢一座——为革命积劳的父亲,没能耐住时间的摧磨。
清秋的大山孤寂萧条,空剩离群的幼雁哀啼长鸣。青山长跪父亲墓前久久不起,一如那个晚上他跪坐父亲榻前。
他流了泪,他喃喃自语。
“爹,你说得对……共产党,真的行……”
(四)
儿子出生在新中国成立不久后,青山就给他取名叫新年。
新中国一穷二白,长年的外争内斗,使其格外脆弱。但面对共产主义的新世界,人人都有奋斗的热情。
这是1958年的火热年代。新中国的上上下下沉浸在建设的热情中。那一年,“赶超英美”“大炼钢”的口号被张贴到村头村尾的大街小巷。新生的共产中国,似乎孕育着无限的潜力。
可青山却不这么觉得,多年的革命让他深知新时代的来之不易,但如此莽撞迅速的建设目标可真的能让新中国站稳脚跟?
生产队没日没夜的进山伐木采矿,十里八村的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公社上交铁质的锅碗瓢盆。大家的生活水平没有明显提高,倒是原本青翠的连绵大山,却是一日日徐徐的光秃,村前原本澄澈的小河,如今却日渐干枯。
简陋的小屋前,新年正在自个摇着木马。青山回首,遥望屋后这片见证了他与父亲成长为革命战士的沉默大山,蓦然长吁一气。
“只要这青山还在,生活总归还有个出路。”
……
“十一届三中全会在北京顺利召开,大会……兹兹——”
老旧的收音机不时卡顿,青山无奈的从躺椅上站起,对着出音口轻轻敲了敲。
“兹——兹——大会通过了实行改革开放的新决策,启动了农村改革的新征程……”
数年的乱象于1978年的这一天得以结束。收音机里吱吱呀呀的播放着“改革开放”的新词汇。
从战争年代走来,建设新中国的这十几年让青山感触颇深,有好有坏。新年争气,几年前被公社里推荐上了大学,如今远在北京学啥物理科学,啥叫物理科学,他不懂,就像此刻的他不懂收音机里这“改革开放”四个字的意义一样。
这十几年,他见过了挫折失败,但也切真见识到了新中国的腾飞,原子弹、氢弹、东方红一号……这些以前他想都不敢想象的东西,在今天的中国竟然都成为了现实。
而如今,他未曾预料到这四个名叫“改革开放”的大字,会更深刻的变革整个中国社会。
“想来再怎么变,总不能有移山填海的能效吧?”
躺在躺椅之上,老人独自呢喃。
(五)
岁月奔波不休,时代变迁不止。
青山从当年意气风发的热血少年,如今也已是迈入耄耋之时。
安详的晨光透过敞亮的小院,老人静静坐在轮椅上,和睦地看着身侧稚子的嬉闹,此间天地,一派四世同堂的的美满乐景。
环境的改变让他早已搬离了那座大山,但青山却时刻惦念着那个站在大山前朗诵入党誓言的日子,那段大山聆听过的老刘在无数个日夜诵读《共产党宣言》的时光……
前些日子,孙子带着青山重回了那片他土生土长的地方,望着满山的碧绿苍翠,江川的清波荡漾,老人颤抖着身子,激动的支支吾吾想要竭力从轮椅上站起,欲是要说些,又欲是要亲自确认什么。
孙子见状,连忙将老人扶住,待其重新安稳坐回轮椅之时,望着老人复杂的目光,他凑到老人耳畔,一字一顿的说。
“爷爷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我出生的时候,这里光秃秃的一片,那时候搞建设搞发展,不注重环境。现在呀,不一样了,总书记说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大家都知道生态的重要性了,政府出了力,把这里变成了旅游区嘞!”
老人的唇齿早已不能正常发声,但此刻的他,却尽力的唇瓣颤抖,片刻,是几声含糊的出声。虽无人听清,但这面前的大山与细水,一定都能听得懂,老人的呢喃,正是那一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这个自血与火的年代中走来的老人,更加明白其中的可贵。
这是2021年的春天。这个与党同岁的老人见证了这一百年的砥砺征程,不变的是传承,腾飞的是中国。
望着这满山浪漫,老人闭上眼,似是陷入了回忆。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向蒙昧的乡民传播南昌的第一声枪响;想到了父亲每每阅览时事报纸的庄重;想到了他为追逐理想而奔波战场;想到了他归来的那一夜递给自己的那一本泛黄册子……也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那一晚于月光下高声诵读的入党誓词;想到了跨越长江爬上总统府的那一个早晨;想到了亲眼见证的改革开放施展的神通伟力……
岁月无言,记忆有声。
蓦然的沉寂,老人睁开了眼。他望向一侧正值青春风华的儿孙,颤巍巍的手从怀中摸出了那本泛黄册子,曾几何时,这是他父亲交由他的信仰传承,此刻,老人将他递给了身侧这颗年轻跳动的心脏。
册子的封面已经破损不堪,书页也已经磨损的相当陈旧,但上面的字迹却有如魔力般依稀清晰。
书页的中央,还静静夹着两枚古旧的勋章,在晨光的映射中,依然可见其熠熠的闪光。
而此刻,空阔的无际大山,正聆听着又一段全新的轻诵,正像诵读者的长辈当年于孤僻小屋的寒窗前夜读一般。
青山本色,是见赤血的传承与深流。
……
“有一个怪物,在欧洲徘徊着,这怪物就是共产主义。欧洲有权力的人都因为要驱除这怪物加入了神圣同盟。罗马法王,俄国皇帝,梅特涅基佐,法国急近党,德国侦探都在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