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理想前进（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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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宣妈听说老三的同学蒋老二，刘老大死了，就急匆匆赶到后面楼房去，见蒋家、刘家都没他的身影；还打听了那么多的人，都说没看到老三；而蒋家、刘家悲惨的哭骂声，如万箭穿着她的心。
她心急如焚地赶过来，扯起宣伯伯的衣襟：“快、赶快、、找人！”
杀猪匠回过神来：“找啥子人哦！在路上，我碰见他，还打过招呼；我说去张妈家杀猪。”
“啥子时候？”宣妈焦急地问。
“十二点半过。我们院子的贾婆婆在哭，很多人朝那里走。”
“哦！宣老头，我们赶快去把他喊回来，外面乱得很。”
“要得。”他俩向钟家院子赶去。
桂芬指着那些正在朝后面楼房去的人：“走，我们也去看。”
“不准走！”母亲凶巴巴的，“刚才叫你烧火，你跑了，是不是没有打到你？！有什么好看的？女娃子戛戛的！”
桂芬和其他伙伴走了。
我们一阵忙乎后，结果：猪肉差六两二百斤，脚油和边油共三十五斤七两。
“冯师傅，多割些肥肉来煮。”母亲兴奋得发慌，“硬边和软边的槽头肉今晚一起煮。”
“多了。起码有三、四十斤，吃不完。”
“不多！”
突然，冒出个宣老三，上气不接下气，“张妈，我就是专门跑回来，想你帮我个忙。”他定定神，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想请、、我的朋友晚上在这里喝刨猪汤，可以不？”
“可以、可以，赶巧顺便过嘛！”
“到时，我家杀猪的时侯，把肉还给你。”
“不用！如果你要还，我就不帮了。隔壁邻居的，还这么计较！”
“好嘛，不还。多煮十二个人的。”
“要得。你看到你妈和你老汉没有？”
“我从钟家院子回来的路上碰到他俩。”他朝楼房方向指了指，“他俩在那边帮忙。我得过去看看。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后来得知：
宣老三听到贾婆婆悲惨的哭声，就知道贾大哥出事了。他到达时，贾婆婆终因抢救无效而亡。
由于贾大哥当初擅自而出，其妻带着婴儿回娘家至今未归。
贾婆婆独自一人天天盼着独子归来，岂料竟然是骨灰盒。她突发脑溢血。
宣老三他们一行人，转身前往蒋老二、刘老大家时，却遇见脚步匆匆的二老：“终于找到你了！”
他喊：“爸、妈：你俩先带他们去那边。”他又对伙伴说：“你们今天就在这里吃晚饭，隔壁正在杀猪，我去说说。你们先跟我妈去那边，等会我过来。”
此时，母亲说：“有啥子麻烦的呢？添一桌就是了。你先过去嘛！等我把肉煮在锅里头了时，也过去看看。”
“好吧。”宣老三到后面楼房去了。
母亲忙开了：她把土灶上的铁锅端开，把槽头肉架在土灶上；我负责烧火，母亲负责烧肉皮：她三下五除二，肉皮烧得黑乎乎的，将它放到背篼里。
母亲双手把住背篼，到了水龙头下面：哗啦哗啦淋着水，用菜刀呼啦呼啦就把黑乎乎的肉皮刨得黄赏赏的。然后，从土灶上，搬回大铁锅，洗净后，搁在大灶上，掺水煮上肉。满满一大锅肉，连锅盖都盖不住了。
“那堆莴笋，剥皮。”母亲吩咐我，“还有那些萝卜、胡萝卜、海带，洗干净。”
她匆匆出了门。“先剥莴笋皮。”传来母亲远去的声音。
莴笋皮我还没剥到一半，母亲就回来了；还有宣妈，李妈也来帮忙。我们一阵又一阵的忙碌后，共六席桌的饭菜提前弄好了。
我们这排房子后来杀猪请客，都照着宣妈家最先杀猪时的菜肴做。
今天虽然没有太阳，但也没有冬风。天在黑的时候，屋檐下两盏100瓦的灯泡，就像人造小太阳一样，温暖着我们周身。
吃晚饭的时候，按照事先设计的席桌就位：邻居三席桌，母亲的工友一席桌，蒋妈家的一席桌只来了三个娃儿——蒋老大、蒋老三、淑芳。
母亲忙中生智，指着蒋家的席桌：“宣老三，喊你的五个伙伴过来坐。”又喊：“妇碧，过来，挨到你的同学坐。”
由于我和淑芳个子小，宣老三就坐在我旁边；四个伙伴就坐在一桌的两方，另一方就是蒋老大和蒋老三。
宣老三摸着脑壳，摇着头：“不妥。”他喊，“医生，你们都过来坐，两张桌子拼接在一起，这样挤是挤，但闹热些。”
“要得。”
很快，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吃的不少一样，都摆在了两张桌子上，大家按先前的坐序入坐。
旁边的一桌，有宣妈家三人和李妈家五人，刚好一席桌。
“请、请、请！”宣老三指着肥肉，热情彭湃，“快吃，席上无短手。”
大家呼啦、呼啦吃开了。槽头肉虽肥但泡唰，油而不腻，加之切得又厚，用泡姜泡海椒翻炒，很有口感，我们很快就吃完了两大碗肥肉。我去添了两碗肥肉，又吃光了；我又去添了两大碗肥肉。
母亲说：“幸好肉煮得多。”
此时，大家对肉的热度减弱，用萝卜下着肉，慢条斯理地吃，还讲起了他们的革命经历：
宣老三去了武汉后，成都的武斗逐渐升级：蒋老二、刘老大、贾大哥、赤脚医生由于是近邻，他们一直在前线相互照应，并肩战斗。
后来，战况恶劣，伤员增多，那位吃国家口粮的干部把赤脚医生调到后方，救治伤员。
至此：蒋、刘、贾三人的骁勇善战，是派内成员皆知的。在众星捧月中，一个月清风微的夜晚，他仨举杯拜月，结为拜把子弟兄。
当时，赤脚医生也在场：“他仨是模仿《三国演义》里的刘、关、张。”
“什么“演义”不‘演义’的？”吃国家口粮的干部相讥，“现在非常流行的，大家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刘关张吔，心头有点慌吔，吃豆芽吔，喝汤汤吔，背上背把火镰刀吔！”
他高举头：“请问大家，是不是？！”
“是！”
“他仨‘月下结义’是前无古人，是当代特有！是未来潮流！”吃国家口粮干部神情激动，“我们‘保皇派’是仁人志士，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是我们生命的归宿！”
大家都鼓掌支持。
后来，在一次抢夺广播电台中，在呼啸的枪林弹雨的掩护下，他仨冲进话务室，打死了“反到底”的话务员。夺取了政权——喇叭。
贾大哥喊：“我们是‘八、一五！’”
蒋、刘齐声：“我们是‘保皇派！’”
他仨齐吼：“我们夺取了革命政权！反到底投降吧！”“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革命的保皇派们，向反革命的反到底猛烈开火！”
保皇派的勇士们，在广播的助阵声中，越战越勇，把反到底打得抱头鼠窜。
天色已晚，战况已停，广播还在喊。
不过，是另外战友的声音；他们几个轮番着喊——广播不会歇稍，声音是革命政权的象征。
保皇派人人喜笑颜开，个个斗志昂扬。突然，广播室里燃起了火。两派又是一番激战。最后，保皇派保住了革命政权——喇叭！可是，眼前是八具尸体簇拥着喇叭。后来经认定：除他仨外，还有李超、尚玉红等。
这场武斗最惨烈，双方到底死了多少人，不得知。
赤脚医生将他仨的骨灰盒暂时安放好。这次回家，他们一行人将骨灰盒分别送达牺牲者的家。
短暂的沉默后，吃国家口粮干部的音质有些唦：“痛定思痛！我们今天活下来的人，要化悲痛为力量！”他振作了一下，“弟兄们：春节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宣妈在旁桌听得浑身发颤，看看老三好端端的，才没吭声。她一听到“打算”，腾地站起，喝斥：“打、、打什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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