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太平广记选》（五）卢生

《卢生》亦出自《续玄怪录》，收于《太平广记》卷一百五十九，“定数”类。故事很简单，时任弘农县令的女儿年满十六岁了，许于卢生。在成婚日当天，有一个女巫来到县令家。县令夫人（之前没任何文字说过县令姓李，这里忽然称之为李氏之母，当是唐人小说还不成熟的原因）问女巫卢郎的仕途前程如何，女巫则说卢郎非李氏之婿，她的女婿是个中等身材，肤色白净，没有胡须的人。但卢生是个长须美髯之人。夫人当然不信，又问是在今晚结婚么？女巫说是。夫人说，既然是今晚结婚，怎么又说不是嫁给卢生？女巫表示她也不清楚，但卢生肯定不是夫人女婿。

没多久，卢生送来了纳采之礼，夫人愤怒地将女巫叫来看卢生送的礼，女巫仍坚持婚事就在今晚，我怎么敢乱说？县令全家大怒，将女巫赶走了。等到卢生乘着婚车来到县令家，举行完所有迎亲之礼，完成婚礼程序，与女方互换信物后，突然卢生惊叫一声跑出县令家，骑着马就逃了，众人追都没追回来。县令家素来自负，对此非常气愤，就将所有来宾都请入家里，将女儿喊出来拜见众人，女儿乃天下少有的美女。县令指着女儿说，我这女儿难道丑得吓人么？今天不叫大家看一看，人家还以为我女儿长得跟野兽一样。众人见了，莫不对卢生逃婚的行为感到气愤。县令又表示，现在女儿已经跟大家见过面了，你们中有人能聘娶她的，今晚就可以结婚。

正好有位郑生，本来是卢生的伴郎，闻言立即站起来，表示自己愿意做他女婿。于是当场写下文书，选择伴郎，完婚登车，将此女娶回家了。而郑生的样貌，正与女巫所言一模一样。

几年后，郑生在京城做官，遇到了卢生，便问起了当初婚礼之事，卢生说，他看到的女生两眼赤红，大如酒杯，獠牙长达数寸，露出嘴外，当场吓得落荒而逃。郑生与卢生一向交好，闻言马上就将妻子叫出来给卢生看，卢生一见，十分羞愧地走了。

本文虽然短小，但对卢生迎亲之礼时发生的误会及郑生为婿的过程描写，十分细致，宣扬的女巫之灵验，则反映了唐代笃信巫术的风气，尤其宣场了“姻缘前定”的宿命论思想，更是当时社会思想的一种反映。另外，卢、郑两姓，在唐代都是世族大姓，所谓高门士族，相信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当郑生毛遂自荐时，李县令才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如果是寒门子弟，结果可能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