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旅行记4:姑娘,你到底是多喜欢我们旅舍?!
上接:西北旅行记4:忘掉脏乱旧一地鸡毛,西安还是个古香古韵的千年古都
三
在西安的一周,我的落脚点选择了青年旅舍。
我所在的青年旅舍,是一家装修颇有特色的旅舍。从外面观望,一个小小的门,仅1米宽,带有典型的中国传统风格,倘若不仔细看,则完全被忽略。我第一次到此,拿着手机地图,硬生生在旅舍门口的街道上来来回回搜索几回找不着,最后不得不使服务员出门迎接。
门虽貌不惊人,进入内里,却一片乾坤,一栋5层的楼全部被开发利用,设计成上百间规格不同的房间,单人间,双人间,多人间,炕房等等。从甬道台阶往上走,两面白墙皆被被绘上形状各异的彩色图案,十分有创意,据说画面是由艺术学生自愿绘制,旅舍给学生施展的媒介,学生回报旅舍精彩的装饰,两两相得益彰。
我所在的房间,是一个类似学校的宿舍,十人间,五张木床,上下铺,房间通光不算好,哪怕白天也暗沉沉的。原本选择青旅(第一次),是抱着感受众人所说的旅行经历和体验来的,但真正进入房间时,我仍是非常震惊,竟不知晓还有这样的房间可以当做旅舍售卖(后来才发现大部分青旅都如此)。
虽是十人间,整整一周,房间都从未住满过,每晚约4-5个人,入住的人轮流变换,2-3天后离开。我算是个钉子户,迎接一对送走一双,反反复复。每晚的人不同,但似乎不并影响大家卧床而谈,兴致勃勃。这大概就是青旅体验的特色,天南海北的人,集于一室,说故事人生,人不同,故事和谈资也不尽相同,但都意外有趣儿。
住青旅,最有意思之处就在于此,你可以遇见不同的人,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个性不同,经历不同,年龄不同,但奇妙的是,你们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一起谈天说地,好像老友一般不曾有隔阂代沟。
我在旅舍整顿休息时,同房间里一位40多岁的大姐聊上。相比于我,她才是这个房间名副其实的钉子户,已经住了十多天,倒真像西安游不完似的,好在这天她终于要离开,我算是送她一程。
大姐是个个性的女人,有主见有想法,从她身上完全看不出一般中年妇女的颓靡和衰气。听她说话,是一个类似公务员的普通上班族,但是丝毫不妨碍她的足迹已遍及整个中国,三山五岳,高原海川。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旅行?”她问我。
“宁夏,甘肃,新疆吧。”我回答。
听到新疆,她便立刻热情起来,给我意见,推荐去处。
“我去过两次新疆,都是暴乱事件的时候。”
“为什么要选暴乱的时候?”我十分惊讶,相比内地,尤其特殊时段,新疆暴乱恐怖事件的确让人紧张,就连看到大街上四处巡逻维安的警察,都会让人不由得战战兢兢。
“暴乱的时候旅客少,更能看到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东西……”接着,她又提到:”其实动乱期间,只要别乱跑,有警察维安,比平时更安全。”
她的想法的确新奇,一般人并不会如此选择,至少为了安全,这种猎奇的想法大多会被泯灭于残酷的现实。不知为何,于我而言,却格外欣赏这样的选择,因此意外的与她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
记得当初读余秋雨《千年一叹》时,无不对其深入埃及、以色列、巴基斯坦等西亚中东地区惊险刺激的考察旅行经历心向往之,在惊心动魄间经历生死一线,将最独特的风景收入生命的视野,成就独一无二,实在让人羡慕。
除了新疆,大姐还热情推荐了西安的各种美食游玩攻略,古城墙看日落、博物馆排队、同盛祥羊肉泡馍、麻将凉皮……关于旅行,我秉承随性而至的想法,全凭感觉出发,很多时候临行前一刻还不知道目的地,然后灵光一现即决定去哪里。因此,她的意见在我后面旅行选择上起到不小作用。
旅舍距离城中心回民街钟楼仅一百米,出行十分方便,因此我几乎每日都会在钟鼓楼附近选择一处吃食或游玩,比如第一日西安肉夹馍,第二日回民街、麻将凉皮;第三日同盛祥、羊肉泡馍,第四日钟鼓楼夜景等等,如此每日发现些不一样的感觉,觉得格外新鲜。
位置绝佳,加之旅舍价格便宜,大概就因此导致了我一鼓作气在此住了七日。
原本每日计划2-4个景点,如此7天足够将西安只要稍有点名气的景点都可全部游玩。可事实却天差地别,实在不想让个人旅行也变得如工作一般按部就班地赶流程,因此最后完全放松自我,日日在旅舍睡到自然醒,有时甚至到下午才出门。
前两日尚有压迫感,到了第三日,我便彻底放弃计划中赶行程的想法,干脆就轻轻松松地去享受。住了几天,几乎住出了慵懒而幸福的生活感,要么一个人在旅舍洗衣服,然后去天台晒衣服,任暖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要么就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让思绪天马行空。
第一次将出游演变得如此,就像去到一个城市生活,意外的发现自我原本紧绷的精神突然松弛起来,仿佛超脱一般,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感觉。
住青旅,与以往住酒店的感觉完全不同,它让你更接近人本身,更能触摸到当地风情,不使一个人的旅行真的变得孤零零。入住的几日,我与旅舍里的老板和服务员,无不一一认识并相谈甚欢,每日返回旅舍时,都会在柜台旁与他们闲侃。
第一日入住,第二日旅舍便发生了意外。
傍晚行程结束,正当我在门口尚准备进入时,只听“啪”的一声,整条街陷入一片黑暗——竟然停电了。城中心的街道停电实在意想不到,整栋楼仅剩下昏黄微弱的蜡烛光,以及一片喧哗。
奇怪的是,我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考虑到房间乌七八黑,我便决定暂不进去,于是就坐在前台边的休息处发呆。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旅舍终于安静下来,另有几个陌生人也坐了过来,大家有的没的聊起来。
“我们玩扑克吧。”有人提议。
这个提议获得了大家一致同意。于是两盏蜡烛,朦朦胧胧间,一群互不熟识的人,便简单地娱乐起来。你来我往,痛快厮杀,合纵连横,输输赢赢,彼此甚欢,直到子夜时分,这场昏暗中不清不楚的娱乐,方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我将这叫做“奇妙的相遇”,一群互不相识的人,在这个意外的夜晚,相遇相杀,在旅行坐标中留下一串不可磨灭的笑声,第二日各奔东西,消散于人海,继续互不相识。
说来与这里也算有着一段凄苦的缘分——7天的时间里,我共经历两次返场,仿佛舍不得我似的。
第一次旅程结束离开准备去往下一站,却不幸错过火车,返回这里;第二次,手机被偷,前往洛阳补办手机卡,带着朋友又返回到这里(作为中转)。
第三次走进旅舍时,我都没好意思前去打招呼,只冲着前台尴尬地笑了笑,恐怕他们皆是好奇:姑娘,你到底是多喜欢我们旅舍?!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