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洒满街道的午后
经年后,我都不会忘记那个阳光洒满街道的午后。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又不寻常的午后,将各种滋味一下子摁进了我的灵魂。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甚至有点热烈的下午。午后两点多,街道两旁,万物汹涌着:广场舞跳着,刺耳的音乐响着,老人们有的下着棋,有的打着牌,有的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看着老人书。
路上有着纸屑,有着不知道谁刚吐下的口水,狗狗窜来跑去,小贩子也时不时吆喝着。不远的公路上,车来车往,喇叭鸣着,车身上反射过来一道道阳光的热烈。马路的对面,新来的商店,店员勤快的招揽顾客。旁边紧邻着的,有几家店铺的门,被锁紧紧地锁着。
这个世界,一下子让我觉得很是陌生了起来。我承认,我是一个喜静的人。在这光怪陆离,吵吵闹闹的世界,哪怕是片刻,我都觉得它是一种支离破碎。但我还是在街道上走着,看着。越是不适,也需要一种坚持,也因为这种坚持,让我看到了平时很多被忽略的瞬间里,所藏着的众生相。
这街道上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一副面孔,一个节奏,他们快快慢慢,他们或神采奕奕,或黯淡无光。在生命的不同阶段,在人生的不同位置,他们奔忙着,用着力气,用着僵硬的笑容。众生皆苦,众生实苦。年轻人有的光鲜亮丽,有的风尘仆仆;老年人,有的孤独地牵着狗的绳子,和狗狗缩在一个角落。有的三五成群,打着牌,或者扭着身子,唱着歌。他们都是孤独的,热闹的表面之下也难离深深的孤寂。或许,生命的本质就是从一种孤寂,走向另一种孤寂。区别在于,有的是内心的反刍,有的是世界俗音的关照。本质到底是一样的。
我接着向街道走着,广场舞的音乐一点点寂了下去。偶然回头,不远处的树荫下,中年男女,还在欢跳着交谊舞。我羡慕这样的浪漫,我又看不惯这样的浪漫。这样浪漫至少在此刻,是与我无关的。眼前,阳光还在闪烁,依然无比慷慨地将热量洒向大地。刚放学的孩子,有的父母载在车上,有的爷爷奶奶牵在手里。这是新的一代。看到新生代,内心总是盈满对于生命伟力的崇拜和感动。这个世界就是无比的芜杂。旧的在代谢着,新的也在茁壮着。经年后,这些孩子也会成为那群跳舞的中年人,和牵狗打盹或聚众打牌的老人。
世事的循环往复本身就是一种魅力。这芜杂吵闹的街道就是真实世间的写照和缩影。我听着它的声音,看着它的色彩,在其中慢慢地走着。我知道,我走不出。在世界这个永恒的舞台,我们的演员身份是持续终身的。
那就带着一份和解的目光去看,带着一颗超脱的心去悟。每个生命的阶段,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那份感悟。而所有的这些都是不相通的。赶路的人,永远无法理解树荫下那群人的欢乐。恐怕,更多的是觉得吵闹。
但话说回来,能定义周遭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胸腔里那一颗跳动的心。在时光的洪流里,心在的地方,就是世界发光发热的地方。欢乐也好,吵闹也罢,虽不相通,却已然是每个个体生命里的最大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