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高
作者:钱大江
我的恐高症应该是从小就有的,记得除了虞家高园里的矮桑树之外我没有爬过高大的树,看着别人“蹭蹭”地一下子就爬到了树顶,在佩服之余真是羡慕,对那些徒手就能爬上电杆树的伙伴更是视作神人。无论在白和庙还是在阮村祠堂的砖瓦缝里掏鸟窝,我都是站在梯子或是樟树底下扶梯子、接鸟窝的那个人。曾不甘地傻傻问过父亲我怎么不会爬树,父亲跟我说他也不会爬树,原因是我们这一房的人手臂力量都是比别人小一些的。对于这种说法无从考证,也不知是为了安慰我还是他自己,因为听他说为了部队里的单双杠考核,他训练时流的汗水比别人多得多。而我在高中体育课上这个项目的分数是干脆放弃的,就像是语文试卷里第一道拼音辨词题的五分分值。

后来到了麻园村也是如此。夏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傍晚边或是星期天到新安江里去跳水和游泳,别的小伙伴敢在船顶上或是水泵房抽水机井的塔顶向江里跳,有飞燕式、冰棍式、后翻式等各种姿势。我恐高,只能在水泵房的边沿学着样往水里跳。到现在我的前额还留有几个缝针的疤痕,是因为跳水时头顶朝下,正中前额,满头鲜血,立马回头上岸去医院缝针。可是等到伤疤好了,我便把痛也忘了,又去跳水,结果又留了伤疤。那时的我也不懂回头是岸,更不管什么痛定思痛、痛改前非之类的教训了。

还有件事我更忘不了,麻园村后有条小溪,小溪的对岸是农田、毛竹茶山和一些菜园地。如果你不想蹚水过这条小溪,那就只有走小溪上横着的一根圆圆的水泥电线杆。人多时我也是能走走的,只是比别人慢一点而已。但有时候一个人扒了点松毛丝或是捡了些枯树枝回家,特别是像现在这样的台风天气,打赤脚学小马蹚水过河是不可能的,只有走水泥杆,这真是件可怕的事。因为恐高,过水泥杆的两只脚不是左右迈而是并着移,即使这样移不了几步我的双脚就开始发抖了。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水泥杆上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右脚已经移不出去了,怎么办?只有蹲下来坐在水泥杆上背好柴火,像上体育课跳山羊一样,双手撑着水泥杆一步一步,不,是一手一手地往前移。双手往前移一下,屁股再跟上移一下。好不容易挪到了头再站起来拍拍屁股、揉揉腿回家,现在想想都狼狈,更不用说那时候了。要是碰到个认识的邻居,就更让我无地自容了。

最近的两次恐高经历是这样的,我父亲生前不知从哪里挖来一颗紫藤,我将它种在我女儿房间的窗下。我家在五楼,朝南的窗下有一条宽约七八十公分的放空调室外机的狭长平沟,当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个人从窗台上爬出翻进,将紫藤种好。毕竟恐高,平时只能扒在窗台上浇浇水,结果被我浇死了。后来一直想把这颗枯树桩和塑料花盆搬走,但就是没有了当时翻窗种树的勇气。直到这次给女儿房间装空调才麻烦了装空调的师傅,算是了却我一桩心愿。

还有一件恐高经历是在单位里,我看到电工用一把木头梯子翻墙装修路灯,很是羡慕,也想学学。终于碰到了一次机会,我将梯子搭在围墙上爬了上去,本想学电工站在墙头将梯子抽起,不想在墙头的我站不起来了,更甭说拎梯子了。于是坐在墙头想把梯子抽起来靠放到另一边,像是印证了父亲的话,我的手劲又不够。还好这时电工走来当了及时雨,帮我解了围、下了墙。
所以说一个人真的要有自知之明,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特别是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要自己心中有数,千万不要勉为其难,以免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