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店老板（07）

在清晨，我习惯在太阳还睡懒觉的时候，大声的朗诵昨晚写就的那些七零八落的诗歌。在那本破本子上，最宠爱的，是一首我在一个雨天醉酒时的杰作。

有效抢救

除去血液的流动。

医生说，这个孩子。

他的灵魂已停止呼吸。

对于病人。

药并不是一切钥匙

有的锁孔锈得历害

停止打针和服药

医生说，这孩子

需要切除手术

一般情况下，我朗诵完毕后，便听取青青对昨天销售及收入情况的汇报。我应该对青青毫无保留地表达我对她的赞赏之情，因为她办事极有条理，想的又全面周到。如果一种货很好销，他会在还有充足货源的情况下，把它列在进货单上，平时进货种类和零售价格，我都在反复征求青青的意见的基础上确定的，我越来越感觉到是一个可塑性很强并非常有经济头脑的人。

有一天，我进货回店，在门口，我似乎听到，里面有争吵声并伴有青青的叫骂声。

滚，滚！滚出去！你这个瘪三！

我推门而入，青青正气得大口大口的喘气，被骂者是我杂货店斜对面的石磊。

尧山，都说你们店里的服务态度好，今天看来，全是他妈的放屁，放屁！石磊显得有点站立不稳，我发现他喝了酒。

我说，如果本店的服务员有什么失职之处，全怪我，你现在要买点什么？

我要买你们店里的这位售货员的微笑。

你这就把问题弄得复杂化了，本店的微笑刚刚售完，下次再来吧，我笑容可掬的说。

石磊可能是来找我麻烦的，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自我的开业，便给石磊的买卖造成了冲击，形成了威胁，听时代街上一位以晒太阳为职业的老头说，我的开业已经造成了石磊的营业额的直线下降。这真是同行如冤家，商业竞争有时是很残酷的，不是你挤掉它，就是它吃掉你，我能理解石磊现在的心情，便说，我们都是出来混饭吃的，兄弟，彼此都不容易，我们是邻居，应该相互照顾才是。

只有傻瓜才信你的鬼话，本来我的生意很不错的，可自你小子来到时代街，用你的嘴甜心黑不要脸，骗来了个小妞给你当售货员，我便连饭也快吃不上了。

我提示石磊要注意口腔卫生，我说这话时脸上仍然流露出动人的微笑。石磊没理会我的话，继续往下说，听说你小子还想当作家，就凭你，最多能成为个不要脸的王朔。

我说谢谢你对我的夸奖，你可能喝醉了，赶快回去睡觉吧。

我要跟你的售货员睡觉，石磊

漫不经心的说，它仍然摇摇晃晃，口气充满了挑衅。

我清醒的感觉到，我血液的循环的速度加快了近一倍，这时，我看到了青青眼里涌出的极其平静的泪水，他可能已对我失望透顶，望着一言不发的青青，我忽然感觉到自己是那么可怜，我尧山是不是活的有点窝囊？为青青擦去脸上的泪水，我发觉她原来是那么美丽而柔弱。

转过身来，我抓住姓石的那小子的衣领，摇了又摇晃了又晃，我以一个职业拳击手的速度，朝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胸膛打去，我要把它四舍五入，万紫千红，奄奄一息，不省人事，他有什么权利对我指手画脚，他有什么资格对青青放肆无礼，出言不逊，我尧山凭什么去忍？为什么去忍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天，我将石磊仔仔细细，痛痛快快地揍了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