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老袁的爱情保卫战(七)
【乡土】老袁的爱情保卫战(七)
01
风定始知蝉在树，灯残方见月临窗。
孤灯只影的生活重又到来。老袁苦捱到秋末时，一连催了蒋玉梅好几回，饭店的经营离不了她。蒋玉梅说：“再有一个礼拜就差不多收拾妥当了。我去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老袁每天盯着电话。铃声响起时，他慌忙接住问：“玉梅，你今天来呀？”
“老公，我有个事儿犯了难，你得帮我，我妹妹烧伤住院了！”蒋玉梅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说。
“我前夫治病时和她借过一万元钱，我得赶快还上，医院急用。秋粮刚打下来，还没卖了现钱，你快给我打点儿钱，行不行？你快说！”蒋玉梅一口气地催着老袁。
"行，行，你发卡号吧！我一会儿就去县城给你打一万块过去！你别急！"
晚上，老袁和蒋玉梅通话的时候，阴天转了晴。蒋玉梅温情脉脉地一再感谢他。
“我想你了，你快回来吧！老顾客们还想吃你做的莜面饺子。"
“我安顿完我妹妹的事就去。啊！乖，听话！你对我这么好，我心里有数！"
他们每天微信的内容不再甜腻，而是都集中在病人的进展状况。
蒋玉梅的妹妹在北京医院食堂打工。因为不慎，煤气爆燃，全身70%烧伤。医院食堂负担了全部医治费用将近60万。老袁深知这么大面积的烧伤，几乎性命无保。他劝蒋玉梅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噩耗传来时，老袁很平淡，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可他不知道这个事件后将会给他带来的伤害。他不急着催蒋玉梅了，因为她要处理妹妹的后事。他只是扳指头一天天地盼着。
02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后，老袁笑咪咪的接起了电话：“玉梅，你今天是不是要动身来了？”
"袁哥，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啥？袁哥？你说啥？"老袁头都要炸裂了！她叫他"袁哥"！老公的名号呢？还说不在一起？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改朝换代了？
"你别急，我和你慢慢说"
"我实在对不起你！你对我太好了！真的！我一辈子也补偿不了你对我的恩情，你再找个好的吧！"蒋玉梅诚恳地哭着说。
老袁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好端端的事情，咋就逆了天呢？
"因为啥？因为啥么？"老袁急吼吼地眼里泛着泪，伤心、沮丧、失落，但还没有愤怒。
"我可怜那两个没娘的孩儿，我不能撒手不管，我妹妹死了，我给他们当妈。"
"那我呢？我算啥？你为啥不考虑考虑我呢？我……我……。老袁气急败坏地挂掉了电话。大黄不识趣地在老袁腿上蹭来蹭去，这下可好，踢猫效应终极显现。老袁狠狠朝大黄屁股上踢了一脚，飞出好几米远。
蒋玉梅妹妹前夫死的早，她带着两个儿子改嫁了同村的光棍许明，并且领了结婚证。一家人都在京郊打工。所以她们姐妹们走动的最亲。
在办理妹妹丧事时，众人坐在一起，闲聊过蒋玉梅的未来。她把和老袁的故事和盘托出。众人齐齐祝福，惟独她的女儿和她的大姐两人不认同。
蒋玉梅的大姐把她拉到一边说：眼下有两条路。一条路和老袁过，一条路和妹夫重組家庭，一起拉帮拉帮那个没成年的可怜孩子。你和老袁，山高路远，离自己的儿女也远。在这里，和家人、亲朋一拢伙儿，又能抚养外甥。孰轻孰重，你应该惦量惦量。"
加之女儿一再反对蒋玉梅远嫁老袁，不能替她照看小孩，执意反对。大姐说的头头是道，蒋玉梅阵地沦陷，开始动摇了。
蒋玉梅一时无法定夺，跑出院外抽泣起来。就这样忍心负了痴情、仗义的老袁，她于心不忍。眼见这孤苦儿男，沒有了生机的妹夫一家，她也不忍。她在纠结着，也不怎么和老袁联系了。
这边厢，老袁心急火燎的就差上房揭瓦了。那边厢，蒋玉梅两头受着熬煎，就差炸裂了头。他们都快要疯了。
蒋玉梅和老袁彻底摊牌了。让老袁再找一个好的，等待秋粮卖了，她就会回去还债。
老袁沒和她大吵大闹，他不舍得骂她一句，诋毁、猜疑她一句。树老根深。他知道轻重缓急，物极必反。往往急事缓着来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蒋玉梅心里觉得有点愧疚，也不再给老袁发微信了。他们像陌生人一样谁都不理睬谁。
老袁像霜打的茄子、泄了气的皮球。他的天塌了下来。神情黯然，沉默无语，整天埋着头翻看他们以往恩爱的聊天记录和蒋玉梅的照片。
他不忍删去一句，哪怕把手机卡死。他还幻想着，等待蒋玉梅回心转意，再续前缘。
【乡土】老袁的爱情保卫战(七)
03
蒋玉梅纠葛着、尴尬着。前夫的祭日还未满一周年，她就鬼使神差地和老袁住在了一起，还"闪睡"。如今和老袁分崩离析，她又要和妹夫重组家庭。这等的姻缘际会怕是只在电视剧里和小说中才能见到。可如今，她成了这样的主角。
办理完妹妹的丧事后，全家人坐在一起，没有喜糖，没有喜酒，没有祝福、没有欢笑，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又一种生活境遇。蒋玉梅连苦笑都没有。自己的幸福和主张，因为各种利益和蛛网撕扯着她，支离破碎。但是对于深情而短暂的"黄昏恋"而言。亲情的天平压的还是偏重一些。
许明这几天愁眉苦脸的，因为还和医院打着官司。妻子死后的赔偿问题，蒋玉梅姐妹们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判决下来后，赔付30万。所有人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深秋了，万物萧条。树叶蔌蔌地落在了老袁的肩头，蒋玉梅也在院子里隔空想起了老袁。天凉好个秋！人心好凉！蒋玉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老袁就这样垂死挣扎地吊在这棵树上奄奄一息。顿时失去了往日活色生香的幸福时刻，他重又回到了鳏居的孤寂、颓废的生活状态。
入山不怕伤人虎，只怕人情两面刀。
许明要打官司。蒋玉梅姐妹们保管着这三十万块钱。他心里犯了嘀咕，我辛辛苦苦拉了一辈子旱船。妻非亲，子非出，都没有血缘亲情关系。给孩子娶了媳妇，她们娘俩两脚一蹬，我出局啦！
不是光棍一人身，身后还有明白人。
许明的宗亲同意上诉，争夺权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好一个利字当头！明晃晃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许明和前妻因为有结婚证这一宝符，分得80%的款项。蒋玉梅姐妹被打得狼狈憔悴、面目全非。他们一众人对簿公堂、剑拨驽张、刀光剑影、怒海难平。最后直落得一盘散沙，竹篮打水一场空…………
蒋玉梅望天兴叹，好久好久说不出一句话………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