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表姐
华表姐是老公的表姐,也是他的堂哥家的嫂子,华表姐和堂哥是表兄妹成亲的。堂哥早已去世,她一个人寡居。不过儿女都住在附近,互相有个照应。她家住在我们家后面的红色瓦房里,小轩窗正对着我家院子。
表姐今年刚回来,以前一直都在儿子那里带孙子。现在,孙子上了幼儿园,亲家母退休了,有空来带外孙子,表姐也解放了。她回到老家,整理菜园、果园,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
她把房前屋后都种上了蔬菜。犄角旮旯也不放过。屋角种上几棵四季豆,巷子里种几棵南瓜,大树旁栽一棵扁豆。我家院子前面的空地也被她垦荒。我们经常不在,菜地都荒着,她把每一寸土地都刨遍了。种黄瓜,种西红柿。点豌豆、点蚕豆,“奋点”大蒜。就连扔在池塘边的筐子里也撒了苋菜籽。
这几天她又把小叔子家的空地啃出来了,一垄垄生菜绿油油,一棵棵芋头冒出了椭圆的绿色叶片。不规则的小田块被她栽上了藕。五月榴花红似火的时候,嫩嫩的荷叶在田间撑开了小小的绿伞。每一寸土地都在焕发青春。每一块田垄都赏心悦目。现在,我们每次回老家,可以马上从田间采摘一些蔬菜了。剥一捧豌豆烧蛋汤,掐一把苋菜炒着吃,吃的就是新鲜。她还帮我们腌了一坛子咸菜。有了华表姐照应着,我们的田园生活富足了许多。
华表姐是个大舌头,说话口齿不清。但是这并不能妨碍她面带笑容。我们每次回家都碰到她在地里干活,有时候天黑了,还打着手电筒除草。她总是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抿着厚厚的嘴唇腼腆地笑着,草帽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春天,她带我去地里挖荠菜。我不认得荠菜,她每棵都认识。我们挎着篮子,到田间地头去寻找荠菜,她还顺便拖着个大麻袋。她一边挑荠菜,一边拉猪草。说要给女儿家的猪加餐。
三月的晴空碧蓝透亮,田野里有青草浓烈的香气。我们顺着田埂找。婆婆纳蓝盈莹的小花散落田间。荠菜长得挺秀气。翠绿色的叶片向周围舒展着,叶子的两边都是锯齿形的,有的老点的中心长了个梗子,顶起一朵朵米粒大的小花。很多荠菜都开花了,她领着我在一路找,一路挖。挖了半篮子荠菜,她也顺便拉了一大袋猪草。我们心满意足地回家去。我用荠菜包了饺子,也算品尝到了“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她的女儿常常喊我们去她家吃饭。乡里乡亲的吃顿饭,喝点酒不算啥。她女儿长得胖乎乎的,像她一样热情周到。有时,我家来了客人,我会烧几个像样的菜,也会喊华表姐过来吃饭。她也不客气,就像家里人一样,蹲在厨房里吃完饭,还帮着收拾碗筷。大家围炉煮茶,嗑点瓜子,唠唠家常。华表姐鼓着大舌头,和我们一起说笑,有时候我听不清她说什么,但还是感觉到很亲热。
华表姐今年还养了三只羊。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我们这里的人过年的时候最喜欢吃羊膏,那时候羊肉卖的很贵,有时候花了很多钱,还买不到纯正的羊肉刻的羊膏。市场上卖的大都掺杂了猪蹄、鸡肉鸭肉和米粉。口感不好。华表姐笑盈盈地说,今年你们回来可以吃到正宗羊膏了。此刻,她的笑容那么朴实,有一股暖流悄悄溢满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