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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繁花

2025-06-26  本文已影响0人  泰安左眼皮跳跳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我可没有闲钱养闲人。”妈妈又在喋喋不休地叨唠,“你就这样躺平吧,再这样下去,我一分钱也不给你了!唉,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丁见见不耐其烦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换了种姿势继续翻看着手机。他已经对妈妈的絮叨习以为常,反倒是盼望着能从手机里刷出杜丰风新最新的信息。他们俩竟然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了!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在寝室也像自己一样看手机还是在学习室里学习?丁见见虽然对妈妈的絮叨不屑一顾,但是也很害怕被妈妈发现他还在继续跟杜丰风来往,害怕妈妈再次雷霆万丈,更害怕妈妈一生气就像上次那样脸色煞白!

妈妈蔡晓芹是在两年前退的休,在家呆了不到半年就闲得身体出现了紊乱,全身没有规律地出虚汗,严重的时候汗水能湿透两层衣服。去医院看看,医生说是更年期的一种特征,最好的办法就是放正心态,好好休息,多到户外活动。自从丁见见上小学三年级妈妈跟爸爸离婚后,妈妈就很少独自出门闲逛,偶尔出去也是跟曾经最要好的闺蜜杜丰风的妈妈严玉一起,她们不明原因地闹掰以后,丁见见就基本不见妈妈出门了。妈妈说自己没有那份心情,再就是上了一天的班,实在是累得只想躺下睡觉。

丁见见大学毕业比妈妈退休要早一年,到现在已经是三年零几个月了。丁见见前两年还煞有其事地买了一大堆资料说是要准备考研,考了两次失败后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了下来。蔡晓芹打心底佩服现在这些孩子的耐性,大门不出二门不到地把自己关在家里,困了就睡,饿了就叫外卖,不困不饿就抱着手机不撒手。蔡晓芹可享不了这样的“福”,退休赋闲在家没几个月就受不了了,所以就急着从网上联系到了一家幼儿园做保育的工作,工资虽然不高,权当消磨时光,总比囚在家里憋出病来强。

看了多长时间的手机,已经不在丁见见的掌控之中了,觉得眼睛发干发涩的时候就把手机撂在一边,闭上眼睛静养了一会,在床上舒展了一下四肢,竟然觉得肚子有点饥饿,就一骨碌爬起来。他要去找点吃的,现在他不能考虑再要外卖了,妈妈既然给他下了通牒,自己多少也要配合一下。他倒不是害怕妈妈真的给他断了“给养”,就算是妈妈动了真格的,他还有爸爸呢,前几年爸爸已经往他的银行卡和微信里转了不少的钱了,足够他就这样继续躺平好多年。

站起身来又感觉到尿急,丁见见手忙脚乱地趿着拖鞋先跑进了厕所。

早餐是妈妈早已准备好了的。他知道妈妈每顿饭都会给他准备的,无论自己吃还是不吃。

填饱了肚子,丁见见决定不再这样躺下去,他要出去走走。简单洗涮了一下,穿上那件杜丰风说过“挺好看”的黄色连帽卫衣就出门下楼。

杜丰风是严玉阿姨的女儿,两人同岁,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直到妈妈跟严玉阿姨闹了矛盾两个人才不能那么频繁地来往。因为妈妈不让他们往来,妈妈说“不要跟她们这种人往来”,她们是哪种人呢?他反复地问过妈妈,妈妈就是不回答也不作过多的解释。但是当他看到妈妈的脸色由红晕变得煞白的时候,他也就不敢再多问了。

丁见见来到大街上看到地上落满了法桐树叶才知道现在已经是秋天了。他略微感觉有点冷,缩了下脖子,把卫衣的拉锁往上拉了拉。

秋天本来就是让人多愁善感的季节,再加上脚下一地的法桐树叶,更让人感受到一种萧条和孤寂。丁见见望着比手掌还要大的法桐树叶被季节扭曲得变了形,可以想象地出来它们在枝头顽强地跟命运经过一番搏斗之后败下阵来,随便横七竖八地躺在彩色的人行道上,任由行人踏在它们身上,发出“咯吱吱”犹如踩碎骨骼的断裂声。都说树叶是那么的相信风,风却把它们吹落。在这个没有风的时节,树叶是在为谁而落?想到风就让见见想起了杜丰风,他于是又看了一遍手机微信的聊天记录,依旧没有杜丰风的信息。

一片飘落的法桐叶划过丁见见的脸,有点疼。丁见见用手抹了一下,抬头望了望法桐树庞大的树冠。无数根树枝就像伸向天空粗壮的臂膀,是去拥抱广袤的天空还是去索取更多的茂盛?每棵法桐树的树冠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透过残缺不全的树叶的缝隙,秋天的天空更加显得高深。听说这些树是与南京梧桐大道上的同一品种,栽植的年代也差不多是同一时期,足以显示这条路在这个城市的重要和尊贵。

保留满地的落叶不让环卫工人清理也是这座城市的一种景致,起初这个观点是有几个网络主播发起的主张,流量的效应引起了城市文旅部门的重视,经过主管领导的特批就保留了这条不足十公里的道路上的落叶,让这自然落叶的景观为每天数不清的打卡者引来心满意足的流量,那些网红主播们捧起一团落叶抛向天空,蹦着跳着摆出各种姿势摆拍着,仍然不尽兴致地叹息着:“要是有一阵风该多好呀!”

2

在这个小城里的这个时候是无风的季节。

丁见见太熟悉这条东西方向的道路了,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些商场、酒店,还有一个原来叫“大众”电影院现在叫横店的电影城。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带他来看一场电影,他那个时候基本上都是兴高采烈地来,在昏昏欲睡中被爸爸抱回家的,所有看过的电影自己大多都没有太多印象,记忆犹新的倒是电影院里的爆米花,无论原味的还是奶油味的,到现在他一闻到远远飘来的味道,总要过去买上一包大快朵颐,从中追寻着童年的记忆。

再往前是一条南北流向的河,河水穿过整个市区,这些河水就像人体中的主动脉,给这个城市输送着生机和活力。河东岸与电影城之间是工人文化宫,文化宫傍河而建,把一大段河道用金属栅栏圈进了文化宫的大院内,河水被橡胶坝截流蓄满了水,形成了很大面积的平坦水面,俨然就是一座小型水库或者湖泊,岸边用铁链子拴着几十艘供游人游玩的天鹅造型的脚踏船,此时正兀自漂浮在那里,就像菜市场待宰的大白鹅在等待主顾。这个时候正是淡季,倘若赶在春夏天的双休或者节假日,这里就人满为患了!那些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成双成对的小情侣们拥挤着在售票口排起长队买票。这地方当然也是丁见见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再往前过了河就是市中心医院了,妈妈说当年他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当时妈妈怀他七个月的时候家里停水,她提了一桶矿泉水上楼导致羊水破裂,当晚就被送进产房紧急刨腹抱出了一个只有五斤三两重的他。大夫说要是再晚来半小时这孩子就恐怕窒息在腹中!护士把丁见见从产房里抱出来递给爸爸的时候,爸爸只用一个手掌就把他托进了病房,不足月数的他体长竟然才40多公分!幸好各项指标发育还算正常,没有放进保育箱。爸爸接过孩子就急着回病房要解开襁褓确定一下是不是男孩。产房门口只剩下了同样怀着孕的严玉在焦急地等待着产房中的蔡晓芹。

走过医院就是个十字路口,往北不远就是杜丰风的家。杜丰风比丁见见晚几个月出生,妈妈说要不是自己早产他俩就有可能是同年同日出生了。因此,他和杜丰风从小实属两小无猜一起快乐地成长着,直到高三最终冲刺之后,妈妈们为了给他们两个人解压,还把他俩送回鲁中山区丁见见姥娘家度过了一个暑假。

丁见见姥娘家住在离城区十几公里的南部山区,妈妈是她老家有史以来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可谓是山村里飞出的一只金凤凰。当年高兴得姥爷杀猪宰羊光招待亲朋好友乡里乡亲就忙活了大半个月。多少人投来羡慕的眼光“啧啧,看看人家的孩子多有出息!”

“听说还是学机械制造的。”

“什么是机械制造?”不明白就问。

“就是造飞机火箭上的零件的!”回答的似乎也很牵强,禁不住地抬头张望天空,想撒摸到一架正在飞翔的飞机,

“啧啧,看看人家闺女,就是厉害。”

“以后人家老两口子尽管跟着闺女去城里享福吧。”又有人开始羡慕姥娘姥爷。

其实姥娘姥爷后来真的搬到丁见见家住过一段时间,老人们始终适应不了城市的生活,再加上妈妈当年上大学学的机械制造专业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城市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到退休也顶多就是画画生产农用柴油机的零部件的图纸。工作不尽人意、家庭婚姻又出现了危机,妈妈被这些琐碎挤压的脾气越来越不好,经常把工作上的不顺心发作在姥娘姥爷身上。姥娘姥爷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为了图个清闲,索性搬回来老家不回去了。

姥娘姥爷在老家是跟着小舅住的。小舅带着小舅妈和表弟常年在南方打工,宅子是小舅几年前扒了老房子翻盖的,六大间的大平顶,室内参照城市单元房的布局设计,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一个储藏室五个卧室和一个大客厅,东西长的长方形院落里铺着绛红色的透水砖,整天被姥爷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门口东侧是一棵茶碗口粗的葡萄树,虬龙一样攀援上了屋顶,屋顶上搭起了一个葡萄架,藤蔓早已经爬满了棚。葡萄架下是块方方正正的大理石方桌,桌上放着姥爷的泥子茶壶和姥娘的蒲扇,足见二老在这个小天地里消遣了多少时光。院子的西南角是个十几平方用竹杆围起来的栅栏,里面养着一只大红公鸡和四五只芦花老母鸡。在阴凉处还有一只黄底白花的大猫趴在那里。杜丰风一来到这里就喜欢上了这里,特别是对那只猫更是情有独钟,经常把从城里带来的鸡腿鸡块偷偷地塞给它吃,不长时间这只猫咪就被她俘获,成了形影不离的伙伴。

晚饭后丁见见和杜丰风躺在房顶葡萄架下铺的芦苇席上数着满天的星星,丁见见数银河这边的,杜丰风数银河那边的。天气热得连一点风都没有,姥娘不住地给他俩扇着扇子,自言自语地说,“还叫风风哩,就连一丝丝风都没有。老天呀,刮点风给点凉意思吧。”姥娘的话语里带着对老天的祈求。

“不是风风,姥娘,是丰风!第一个丰是丰收的丰,第二个风才是刮风的风。”丁见见知道姥姥口中的“风风”说的是杜丰风。

姥爷不紧不慢地端起他的泥子茶壶,呷了一口润润了嗓子,说:“怎么说呢,现在这世道发展得让人想都不敢想!以后把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拿咱们村北边的山坡说吧,连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全身光秃秃的石头,祖祖辈辈就撂在那里荒着,谁会想到现在成了花果山!把水都引到山顶上去,你说说,照这样下去,你们到不了我这个年纪就真得到天上住去啰。”

姥爷说的“住到天上去”就是他刚才听到丁见见跟杜丰风说现在国家正在试验真空管高铁,一旦研制成功,将来的铁路就不再是原来铺设轨道的形式了,而是以管道的样式,可以随便地把管道漂浮在水面或者沉入海底,甚至悬浮在空中,就是越过喜马拉雅山穿过撒哈拉干沙漠也不再是问题。也就是说“真空管”铺到哪里车就能跑到哪里。这是吃住行的“行”。“住”就更有发展潜力了,将来不是说人多地少吗,人们以后的居住环境就要向深海和天空发展了,一艘类似于航母的核动力平台漂浮在大海中,住上这一两个村的人不成问题。同样,“空天母舰”旋停在空中就会成立一个居民区。这些事,只要把核反应堆缩小到小轿车那么大就能实现。这也就是姥爷所说的“住到天上”去了。

“是呀,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科幻也不是幻想,不久的将来准会成为现实。”丁见见就算是突发奇想,杜丰风也总是盯着他认真地听,她喜欢看着他奇思妙想地侃侃而谈,也爱听。

“至于‘吃’吗,可能会把一顿饭像压缩饼干一样压缩成一粒胶囊,饿了就拿出来服一粒,既省时,什么三高血脂稠,既避免了吃出来的疾病还避免了挑食。”丁见见说着,看了一眼正在目不转眼地盯着自己的杜丰风。

“‘挑食’是不是在说我?”杜丰风娇责地白了丁见见一眼,佯装生气把脸埋在双臂之间。

丁见见喋喋不休地构思者“吃住行”,杜丰风认认真真地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丁见见竟然睡着了。

清晨是大红公鸡的啼叫和葡萄架上的鸟鸣把丁见见叫醒的。这时候他才发现姥娘和杜丰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下边屋里去睡了,平顶上就剩下了他、姥爷。

3

丁见见和杜丰风在姥娘姥爷家住了一个多月,当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才各自回到自己家里收拾准备着到新的学习环境开始新的生活。

本来两个人填报志愿的时候都是选择的同一所大学,但是事与愿违,杜丰风考去了长江以南的一所大学,丁见见却被黄河以北的大学录取。就这样,一对璧人不得不各奔了东西,好在还有微信联系,使他们彼此感觉不算是分离,并且相约寒假再见。

谁承想呀,寒假还未到,妈妈就给丁见见下了“以后不准再与姓严的一家来往”的死命令!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姓严家的女儿杜丰风!

当时丁见见正在宿舍里跟杜丰风分享彼此的大学生活,看到妈妈的来电急忙跟杜丰风说再见。妈妈在电话里的语气相当决绝!他追问妈妈究竟为什么,妈妈就是一直念叨“这人不行,这家人不行,以后不要再来往。”他感觉妈妈那个时候有些神经质!

丁见见曾经想极力地规劝妈妈,说了一大堆严姨的好。在他的心目中,严玉就是自己的第二个妈妈,丰风就是自己的亲妹妹。妈妈与严姨虽然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好得简直就是一个人,谁有点黄豆粒大的事也要跟对方说说,听听对方的意见。你们形影相伴了三十年呀,什么矛盾不能化解的?

丁见见听到电话的那边传来妈妈的抽泣声才打住话语,“好了好了,妈妈,我不问了,您自己保重吧。”他不明白妈妈到底受到了多大的伤害才如此痛恨他们“严家”,但是无论怎么样他都不想再让妈妈伤心,“好的,妈妈,我听您的。”

平息了一会,丁见见给杜丰风发了个信息,想让她从侧面问一下严姨到底什么情况,杜丰风回复说问了,她说她跟妈妈视频了,她妈妈也在哭,一个劲地说是她对不起蔡阿姨,她是个没有良心的人,她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

两个孩子算是彻底蒙圈了:到底是什么事让二人产生了如此不可跨越的隔阂呀!

丁见见虽然算不上是听话的孩子。但是一些事又不得不顺从着妈妈。何况从自己记事起就见证并经历着妈妈跟严玉阿姨的感情,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上小学的时候,由于爸爸妈妈属于厂里引进的人才,比普通招工进厂的严玉阿姨的待遇高得多,所以当时丁见见老早就住进了自己买的商品房,但是严玉家还在租房子住。由于这里上学的学籍是按照家庭住址划片区就近录取,严玉为了让杜丰风跟丁见见一样能上市中心的重点小学,她与杜丰风的爸爸就商量着也买套与丁见见同学区的学区房。倾其所有还没有凑够房款的三成!这时候严玉想到了蔡晓芹。严玉来到蔡晓芹家把借钱的事一说,蔡晓芹二话没说,从卧室里拿出银行卡就递给严玉,说“你用多少就取多少吧,密码是见见是生日。”

当时激动得严阿姨和杜叔叔站在那里好大一会都不知道说什么!

见见的生日严玉当然知道。在从蔡晓芹家回去的路上,杜丰风的爸爸不住地重复着“看你交的朋友,看你交的这朋友,真仗义!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所以从此以后,严玉总是把这个情份挂在嘴上,逢人就念叨蔡晓芹的好,把这件事当成了她毕生中的一种荣耀,并且一再叮嘱女儿“无论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你蔡姨对咱们的这份情谊!”简直就像临终的遗言。

“妈妈跟严姨到底有什么隔阂呢?”丁见见百思不得其解。他走过中心医院,站在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情不自禁地向北望去,多么熟悉的地方呀,北边不远就是杜丰风家了。在这个地方,他跟杜丰风一起度过了童年与少年。他清楚地记得小学三年级的一个星期一的大清早,妈妈跟爸爸大吵了一场,然后泪流满面地把他送到学校,放学回家后就再没有见到过爸爸,他问妈妈爸爸怎么不回来的时候,妈妈咬着牙说:“你爸爸不要我们了,以后就咱们两个人过了!”丁见见偷偷看向妈妈,只见妈妈眼里布满了血丝,血红的眼睛里好像就要喷出火。

4

从此之后这个家庭真的只有丁见见和妈妈两个人了,爸爸的角色从此就在这里落了幕。不过后来丁见见每年都有几次能见到爸爸,但那都是瞒着妈妈在严玉阿姨一家人的帮助下在严姨家见到的。

第一次见到爸爸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认出快速迎向自己的这个人就是半年不见的爸爸,只见他穿了一身笔挺的藏青色西装,打着一条暗红领带,领带被一个金光闪闪的卡子夹在洁白的衬衣上,头发很仔细地梳向一边,穿着一双油光铮亮的尖头皮鞋“咔咔咔”地冲过来一把抱起丁见见,亲了一下他那一脸迷茫的脸说:“儿子,我是爸爸呀。”

丁见见没有想到爸爸的变化这么的大。他问爸爸为什么不回家?爸爸说他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情在妈妈不肯原谅自己之前他是不敢回家的,现在已经辞职在深圳做生意。

“那我去劝妈妈,让她原谅你,让你回家。”丁见见天真地说。

“千万不要!”爸爸急忙制止说,“儿子,千万不能让你妈妈知道你见到我了!如果你妈妈知道了你见了我,她就会让你永远都见不到爸爸了。”爸爸知道妈妈固执的性格没有谁能劝得了,也许漫长的时间可以把它风化,也许永远都化解不了,最起码像现在这样还能偷偷摸摸见上孩子一面,“我们就这样象玩游戏捉迷藏一样瞒着妈妈,不要让她知道好吗?”

“见见呀,你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千万不能把你在我家跟你爸爸见面的事告诉妈妈,妈妈知道了就会生气,她一生气可就不让你来我家了。不让你来我家你怎么跟你丰风妹妹在一起玩呀?”严玉感觉这样瞒着蔡晓芹让他们相见是一种对好朋友的背叛,但是对于他们父子来说,也算是“善意的欺骗”吧。

就样这些人达成了一种默契,一直瞒着蔡晓芹并且给他们制造父子见面的机会。

不会是这件事让妈妈知道了吧?丁见见马上又推翻了这个顾虑,不会的,这件事要是妈妈知道了就准会先冲着自己一个人发火的,不会这么地生严玉阿姨的气。再说严玉阿姨一家这样做也是善意的,妈妈不会如此不通情达理的。

妈妈跟爸爸为什么要离婚呢?丁见见深深地叹了口气,一个疑问未解,另一个疑问又来!

最后见爸爸那面大约是在他刚上高中的时候,爸爸跟他说他在深圳成立了新的家庭,以后就没有这么方便来看他了。那次爸爸走远的时候,丁见见哭了,这是他第一次为了爸爸和妈妈的事而掉泪,他是多么怀念三年级以前的时光呀,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不知道多少次的走在这条被法桐树环抱着的林荫大道上。

丁见见站在这个路口痴痴地望着杜丰风家的方向,他感觉自己正处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茫然地选择着是向左还是向右。自己马上就要24周岁了,这个年龄应该已经是家庭的主力了,也不能埋怨妈妈唠叨自己,连续考了两年的研究生都没有过线,而人家杜丰风应届就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再读一年她就面临着毕业招工,说不准她就要留在学校所在的城市。要是那样,就是妈妈答应他们交往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两个人不仅一北一南天各一方,就是学历也拉开了他们两个的距离。两小无猜的阶段已经过去,一些事情他不得不多加考虑了,就像妈妈与严玉阿姨这种几十年铁打的友谊不也分道扬镳了吗?还有爸爸妈妈曾经山盟海誓的亲密夫妻不也劳燕分飞、中途一别两宽嘛。

再向前走就是他和杜丰风共同的小学和中学了。小学在路南,中学在路北,小学只有一幢楼和一个小操场,由于校舍面积因素班级不多。中学就大得多了,六层高的教学楼就有七幢,还有实验楼教室楼,足足是小学的几十倍大。小学门口有个叫作“春晖校园服务部”的小卖铺,丁见见依然记得当他和杜丰风手牵着手走出校园的时候,总会看到妈妈和严玉阿姨站在那里有说有笑,两个人总是互不谦让得无论是谁都可以从小卖部里买上两根烤粉肠或者两包薯片或者两个冰激凌… …然后坐在她们的电瓶车后面,她俩聊着,他俩吃着,平排往前走。有时候妈妈揽着杜丰风说:“看看我家丰风真漂亮,长大了一定要做见见哥哥的媳妇。”“不行!”丁见见伸着脖子大声对妈妈喊,“我才不让丰风做我媳妇呢,她要做我妹妹。”小时候的丁见见的认知是媳妇没有妹妹更亲近。

就这样他们共同度过了五年的小学时光、又共同考进路北的初中,依然如此地度过了四年。直到上了高中,由于学习紧张,两个人才不这样天天地粘在一起形影不离,偶尔也有一两天见不到面。但是自从他们就都有了手机,微信就成了他俩无时无刻不在联系的纽带。

看着小时候最愿意挤进去的小卖部,丁见见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校园春晖服务部”的照片发给杜丰风。杜丰风没有回,丁见见猜想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上课。就把手机装起来,横穿过马路,沿着初中校园的南墙继续向前走。

自从妈妈跟严玉阿姨不再来往之后,丁见见就感觉妈妈苍老了许多。就是妈妈与爸爸离婚后妈妈也没有如此大的反差。她经常一个人对着某个东西长时间地发呆,偶尔嘴里还念念有词。他曾经几次想带妈妈去医院检查一下,妈妈总是敏感地说:“怎么,你以为妈妈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放心吧,我没有病,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你就好好管好你自己不让我操心就阿弥陀佛了。”

妈妈说的话就是一步死棋,将的丁见见没有了缓路。是自己不争气,学业无成,哪来的本钱去说别人呀。可是又有谁能劝得动妈妈呢?假设要不是跟严玉阿姨… ...

想到这里,丁见见决定不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要快到法桐大道的尽头了。前面聚集着更多的网红在直播,他们各自对着镜头有说有唱又有跳的,尽情发挥着自己。

他决定返回,而且他突然想去看看他的严玉阿姨,就像自己以前跟爸爸见面一样,见一下严玉阿姨不让妈妈知道又何妨呢?既然决定了,丁见见就加快了脚步向杜丰风家走去。

敲开严玉阿姨家家门的时候,严玉一脸茫然地望着丁见见,“见见!怎么会是你?快进来快进来。”让进丁见见,严玉不相信地又探出半个身子朝楼梯口张望了一下才关上门,她好像在寻找什么,又好像希望见见身后再多出现一个人。严阿姨拉着见见坐下,仔细地端详了一会,眼睛红红地说, “孩子,几年不见,都成大小伙子了!”

“阿姨,您还好吧?”见见发现严玉阿姨比原来胖了些,脸色泛着红晕。

“好,好。我很好。”严玉答应着,给见见拿了听饮料,起开递到见见手里,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地反问道,“你妈… …也挺好吧?”

“妈妈,不太好。”见见说,“退休后在家呆了不到半年就去了一家幼儿园当保育员。挺辛苦的。她虽然不说累,但是我能看出来她的疲劳。还有就是妈妈近段时间老是出现发呆的现象,我劝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她不肯。这不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起了您,想过来问问您有什么好的办法。”

“喔,”严玉起初还以为见见是为丰风来找自己的,没成想是为了他妈妈,继而面露难色。

“阿姨,本来我老早就想来看您的,您也知道我妈妈的脾气,我不想让她生气!爸爸离开了她,您… …她又跟您这样,我要是来您这里万一让她知道了,她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其实我妈也挺可怜的。姨,您要理解我。就是今天来您家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姨理解,姨理解你。见见,你做的也很对,你不来我不怪你。是我对不住你妈,我和你妈的事不能怨你妈,全是我的错!”严玉说着,眼睛都湿润了,“我在等待你妈的原谅!你妈是不会原谅我的。”

到底多大的积怨呢?竟然如此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听到严玉这样说,见见好像又没有了说下去的必要。坐了一会,丁见见起身要走。

“见见,你知道我多么怀念从前吗?做梦也想回到咱们两家其乐融融的过去!”这时候严玉的泪珠扑簌簌地落下来,“你妈妈说过‘覆水难收’呀,生活里没有后悔药呀!”

丁见见看到严玉阿姨如此激动,安慰了一下,就离开了杜丰风家,走下楼好大一会才听到严阿姨的关门声。

丁见见以级慢极慢的速度往回走着,他不明白人的感情为什么那么的丰富而又是那么的脆弱!有些事情为什么就不能谅解呢?就像爸爸妈妈,你们彼此就不能谅解考虑下我的感受吗?妈妈跟严玉阿姨相互不能谅解考虑过我和丰风的感受吗?每个人在感情这一方面都为什么是那么的自私。

微信的提示声打断了丁见见的沉思,打开一看,是杜丰风回复的:“大哥,刚才在课堂上没法回。什么情况?”

“我闲得无聊,正在街上闲逛呢。”

“真幸福,我快被课时累死了。再不抓紧时间赶赶,毕业都是问题,”然后加了个哭泣的表情包。

“也要劳逸结合,不要太拼了。”丁见见充满着关爱。

“嗯,我知道,谢谢大哥。”

“我刚从你家出来。”

“什么情况,你怎么敢去我家?”杜丰风附带了一个吃惊的表情,“蔡阿姨知道了那还了得!你可要守住口风,千万不要让阿姨知道,以免惹她生气。”

“嗯、嗯,我知道。”

正要穿过中心医院的门口,一辆急救车鸣着笛疾驰而过,丁见见急忙停下来避让。

“你自己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我走累了,准备坐公交回去。”

“好的,你回家要听阿姨的话,多做点家务。不考研就就准备看看考公务员或者找个合适的工作吧。”

“嗯,我在考虑中。拜拜。”丁见见感觉杜丰风的语气越来越像妈妈和严玉阿姨的口味。

5

跑这条路的公交是32路。

丁见见太熟悉这路班车了,自从上了初中他就不再让妈妈接送,每天都是坐这路车上学放学。放学后总是与杜丰风一起上车,到了杜丰风下车的站杜丰风下车后,丁见见总是把脸贴在公交车后玻璃上看着杜丰风消逝在视线里。

前面就有一个T型银色公交站牌,羽毛一样的雨棚下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等车。他上学的时候加长的32路公交车还都是烧汽油的,他就喜欢闻汽油的味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些燃油车都被淘汰换成了新能源电瓶车,公交车就没有了原来的味道了。虽然涂满车体的花里胡哨的广告依然还在 ,虽然还是“前门上车,后门下车”、“车启动,请您扶稳坐好”。

丁见见上车后坐在靠后点临窗的座位上,望着在没有风的召唤依然飘落的法桐树叶被疾驰而过的车轮卷起,花瓣一样追随着车的轨迹向前飘荡一会,像极了当年他和杜丰风撵着公交车的屁股闻汽油味的样子,当肉基的双腿再也追不上公交车的铁肺驱使的橡胶轮胎的时候,“花瓣”惺惺地落下,默默地混迹于马路上那些不计其数的同类之中。

丁见见透过车后玻璃远望,此时的西方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

丁见见的终点站到了的时候,手机也响了,看到是杜丰风打来的,他感到很奇怪,自从有了微信杜丰风就没有再给自己打电话的习惯。“喂,丰风… …”

“见见,”杜丰风语气急促,“快,快去医院看看我妈妈,医院刚才打电话说我妈突然晕倒,被120拉到市中心医院里去了。”杜丰风的声音甚至带着哭腔。

“丰风,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去医院,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告诉你的。”丁见见边打电话边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

在中心医院三楼手术室门口,杜丰风的爸爸正焦急地来回走着,看到丁见见,愕然问道,“见见,你怎么来了?”

“叔叔,阿姨没事吧?”丁见见边问边解释着,“是丰风给我打的电话。”

“你阿姨血压高晕倒了,清醒后自己拨打了120。情况不乐观,脑子里可能有淤血。看来是医生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没打通就又打给丰风了。”

“叔叔,阿姨有高血压病史吗?”在丁见见的印像里严玉阿姨就像个铁打的,不象有病的样子。

“原来身体挺好的,退休后整天窝在家里抱着电视机追剧,活动不开。去年查体查出血压高、血脂稠,医生让她按时吃药她也靠不住!唉,自己不注意,这以后可怎么办呀!”

“对不起,杜叔叔,”丁见见感觉严玉阿姨的跌倒与自己的出现有关系,就自责地说,“刚才我去您家了,会不会是因为我… …让严玉阿姨激动才导致的这样呀?”

“喜怒哀乐谁能避免?人的命天注定。见见,这事与你无关,怎么能怪你呢?你阿姨看到你高兴很正常呀。”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丁见见内心还是充满了内疚和自责:要是自己不去严玉阿姨家,严玉阿姨就不会激动,不激动就不会诱发病变… ..

下午六点钟的时候,严玉阿姨头顶缠着厚厚的纱布被推进了病房,大夫告诉杜叔叔,从病人的颅脑内吸出来很多积血,病人的生命是保住了,但是颅脑内产生积血的时候挤压到了一些脑神经,以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有可能表现在行动上,也可能会体现在智力和语言上,更严重的话行动、语言、智力都可能会有影响,就看以后恢复的情况。

杜叔叔只能面对现实,一个劲地对大夫表示感谢。看着严玉阿姨病床上挂满的吊瓶和她蜡黄的脸色,丁见见内心里极不是滋味。

天黑了下来,杜叔叔催着丁见见回家。

丁见见看着严玉阿姨在麻醉的作用下还在昏睡中,觉得自己在这里也没有多大作用,就去餐厅给杜叔叔买了点饭说:“叔叔,您不要太难过,吃点饭,阿姨以后还得靠您呢。”见见说的是实话,看这状况严玉阿姨以后恐怕是离不开人了,所以杜叔叔不住地点头。“叔叔,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陪阿姨,您去厂里处理您的事情。”

6

丁见见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吃完了晚饭,正在拿着拖把擦地板。听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说:“饭在桌子上放着,你自己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蔡晓芹知道是儿子回来了。她既不问他干什么去了也不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她觉得这些问题问了也是白问,干脆就来个不问,也懒得问。

丁见见坐在餐桌前一边吃饭一边在考虑着怎么把严玉阿姨的病情告诉妈妈,顺便也好打听一下她们的矛盾点,看看还有没有化解的可能。“妈。”丁见见喊了一声,“我准备报考公务员。”公务员是人人羡慕的体制内工作,见见认为妈妈听到这话后一定会很高兴,没想到妈妈竟然很平淡的“嗯”了一声。

“妈,我想报考公务员。”丁见见认为妈妈刚才一定是没有听清楚自己说什么,就加大了声音贝分又重复了一遍。

“听到了,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聋!”蔡晓芹不耐烦地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言不由衷定有鬼。说吧,有什么事要说?缺钱了还是想要什么东西?”

丁见见觉得妈妈把自己看得太市侩,其实也佩服妈妈看透了他的心思,索性直接问道,“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爸爸到底是什么原因离的婚?我知道你们绝对不是因为感情。”丁见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问题转移到了这个问题上,本来他是想问妈妈跟严玉阿姨的事。

“吃饱了撑的你吧!”蔡晓琴“叭”的一声把拖把扔在一边,“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说着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妈,这是我的权利!”丁见见大声冲着妈妈的房间喊,“ 因为我是你们的儿子,我虽然无权干涉你们的感情问题,但是我应该知道父母离异的原因!”

丁见见已经习惯了妈妈对自己这样甩脸子的态度,但是没有预料到妈妈这时候竟然开门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淡黄色的布条。

丁见见抬头惊讶地望着妈妈,看到妈妈脸上竟然还有笑容,但是笑得很不自然,笑得他都不敢正视。

“好呀,你是有这个权利。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爸爸到底是一个什么货色。这是你自己想知道的,可不是我在诋毁你心目中你的这个好爸爸的形象。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说过你爸爸一点不好的地方吧。现在是你问的,你问到了这里我才说的。见见,你现在已经24岁了,你是个成年人了,已经有了明断是非的能力了。你不是问我是怎么跟你爸爸离的婚吗?你看看这个,”蔡晓芹说着,把手中的那个淡黄色的布条扔在见见面前,“这是当年我从那个女人的连衣裙上撕下的!就在你上小学三年级的一个星期天下午,我开车带着你从你姥娘回来碰上他们做见不得人的事时候撕下来的… ..”蔡晓芹的语速不快,但是每句话里的每个字都是她痛苦的回忆,停顿的时候犹如垂死的喘息。

丁见见依稀记得每逢大休都是妈妈开车带着自己去姥娘家度过的,原因就是姥娘本来年事已高再加上年轻的时候操劳过度落下了腰肌劳损的毛病,经不起长时间的劳作,所以妈妈要经常回家帮着姥娘洗洗涮涮的。以前丁见见和妈妈都是星期六去星期一早上回来,妈妈直接把他送到学校然后再去上班。但是这个星期天不知道为什么见见吵着非要回来。为此姥爷还生气说她把见见惯得任性不成样子!

那天下午回来的路见见就睡在了车上。来到了楼下的时候蔡小晓芹看到儿子睡得正香,就把车子熄了火,轻轻地开门从后备箱拿出那几个父亲给她装的大包小包的蔬菜就上了楼。她打算上楼去让见见爸爸把熟睡的见见抱上去。爬上了楼来到门口,蔡晓芹放下手中的青菜,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门是反锁的。当时蔡晓芹也没有多想,敲了老长时间的门见见爸爸才惊慌失措地把门打开,看到他衣衫不整,还以为他在睡觉,蔡晓芹就一边去提放在地上的菜一边边说,“儿子睡车上了,你下去抱他上来吧,都半大小子了,我实在抱不动了。”见见爸爸没有反应,魔怔了一般挡在蔡晓芹面前,“起开,”蔡晓芹有点不耐烦了,“这些菜老沉了,坠的我手都麻了。”这时候见见爸爸突然把蔡晓芹推进厨房,关上门并且在外面死死地拽着把手,明显是害怕蔡晓芹出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蔡晓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使出蛮荒之力竟然把门拽开了!见见爸爸见事不妙,反手就把蔡晓芹抱住,这时候一个穿黄色裙衣裙的身影从卧室里夺门而出,蔡晓芹伸手去抓她,一把没有抓住,但是撕下了连衣裙子腰间的这条带子。

“这就是你的那个好爸爸干的好事,你不是想知道我跟他离婚的原因吗,这个原因你说我该不该跟他离婚?”蔡晓芹讲到这里突然平平复了很多,继续说,“这条裙带我一直留着,我就想知道来咱们家跟你爸爸鬼混的这个女人是谁!真不亏有人说‘防火防盗防闺蜜’呀,你不是还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跟严玉反目成仇吗?因为那个穿连衣裙的女人就是严玉!”

那个穿黄色连衣裙的女人竟然是严玉!

听到真相,丁见见震惊得连放到嘴里的饭都忘了嚼。

“真是防火防盗放闺蜜。”

丁见见和杜丰风踏入大学的门槛后,打乱了两个家庭正常的生活规律,蔡晓芹和严玉都有一些空落落的感觉,所以两人经常聚在一起吃饭聊天,互诉孩子不在家的失落感。有一次严玉约蔡晓芹去她家吃饭,饭后闲着无聊,就开始炫耀显摆她的首饰和衣服。蔡晓芹一眼就看到她衣柜里挂着的那件淡黄色的连衣裙!严玉这时候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去关衣柜门,蔡晓芹过去就把那件连衣裙抓了过来,什么话也没有说,那个女人就哆嗦成了一团,忙不迭地说着‘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口口声声“对不起”,央求蔡晓芹为了两个孩子,为了两个家庭,看在三十年的交情上饶恕她。

“见见呀,儿子,她让我宽恕她,她跟你爸爸做这烂事的时候考虑过你吗?考虑过咱们的家庭吗?考虑过我跟她三十年的交情了吗?”蔡晓芹激动地翻问着,平静了一会,说,“转念一想,不放过她又有什么意思呢?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跟你爸离婚都快20年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拉黑她,远离她!让她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消失!”

丁见见呆呆地坐在餐桌前好长时间的语塞。

他突然觉得妈妈太可怜了!禁不住重新审视了一下妈妈,平时琐碎的絮叨,动不动就发小脾气或许就是妈妈内心的一种自我解压!她是怎样忍受了这些煎熬和摧残呀:儿子的不成器,丈夫的出轨,闺蜜的背叛!

丁见见开始心疼起妈妈了。

倾诉完这些,蔡晓芹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重新拿起拖把,弓着身子继续擦拭着地板,好像只有家里这几十平方的面积才是属于自己的净土,她不允许自己的净土上留有一丝尘土。

7

第二天在去医院的路上,丁见见的步履沉重,两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就连那片静静地躺在那里的法桐树叶也能阻挡住他迈出的脚步。他决定不再花爸爸的钱了,他倒不是因为爸爸不负责辜负了妈妈,而是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大了就不该再需要别人的帮助了,更重要的是,自己应该做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是勇敢地站在妈妈的背后,作妈妈坚强的后盾,妈妈太孤单了!

一声微信提示音,丁见见料到肯定是杜丰风发来的。

“哥哥,我已经买了车票,明天就回去。”

丁见见没有回复,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复她,重要的是也不想回复… …

踩着满地的法桐树叶,脚下发出“咯吱吱”的声响,他这时候多么希望能来一阵风呀,刮起这一地的落叶,让这些树叶像蝴蝶一样飞起来,飞满这座城市,飞满整个天空,飞满自己的眼睛。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日落归山海,山海藏深意!”他决定不再揭开妈妈用黑布层层包扎起来的伤痛,他感觉妈妈真的好无辜好无奈好无助。

丁见见往前走着,突然感觉风来了,满地的法桐树叶却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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