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豆

扁豆花

隔壁那八十多岁的老头，春天里在门口的一个土墩上种了几株扁豆。

老头一个人住，和儿子儿媳妇们比邻而居。老头年轻的时候攒了钱防老的，但几年前老伴生病看病直到去世用了不少钱，也所剩无几了。

和儿子儿媳妇一左一右的住着，也没见儿子儿媳妇去照顾一下老人。

儿子有儿子的事业在外忙着，儿媳妇的生活却很悠闲。上午睡到日上三竿，下午打麻将，晚上继续，好不惬意。

老头也没什么事做。我们这里的土地大多征用，没有太多的土地种粮食。自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养鸡味狗的。所以老头连个伴都没有。

老头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双手别在背后，佝偻着身子在门口的路上踱步。再或者就是蹲在扁豆株旁边侍弄着扁豆。有时喃喃自语，有时给扁豆拔拔草浇浇水。扁豆在他的精心侍弄下茁壮成长。

他没有给扁豆搭架子，扁豆藤牵了一地，那个土墩给绿色的叶子盖住了。原本这地方就见不到多少绿色的植物，那个土墩上的扁豆却给人来人往的邻居们增添了一道靓丽的色彩呢！

夏天的时候，门口来了卖西瓜的贩子。只见老头的儿媳妇买西瓜回家，不见老头吃西瓜。

第二天老头发现他的扁豆株下面扔了半个没吃完的西瓜。原来是老头儿媳妇吃不完给扔了的，馊了。如果在没馊之前送给老头吃该多好。

老头没有表情，他把馊了的西瓜弄碎，用镰刀在扁豆株旁边挖了一个洞，把西瓜埋了下去，给扁豆增加营养。

没过多久，扁豆花开了，紫色的花一串串的开着，就像一只只蝴蝶停在上面。时不时还引来几只真蝴蝶，有时都分不清哪只是真蝴蝶哪只是扁豆花。

这时候的老头已经看不见他出来踱步了，听他女儿讲好像得癌了。

儿子和儿媳妇还为了要不要住院治疗的事吵了几回。老头都气得暗自流泪，和儿子说不要看了，买一些止痛药吃吃吧。

初秋的时候，扁豆先开的花已经开始结果。嫩嫩的小扁豆的尾巴上还留着一朵还没枯萎透的花。有的小扁豆上的花已经掉了，留下一个小小的尾巴向下微卷着。隔壁的小男孩长得和小扁豆一样嫩，他去偷偷地采了一个扁豆在手里把玩着。

一场台风过后，天气骤降，扁豆因为没有搭架子反来损失不大。可那个老头却再也没有爬起来。

那天早上，老头的女儿来看老头，发现老头已经不行了。真不知道老头在那个狂风骤雨中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发现他的时候，他是在地上卷缩着身体，好在终于可以解脱了。儿子和儿媳妇们给老头办了一个隆重的葬礼。

扁豆结了一茬又一茬。扁豆可以摘食了，可老头一次都没吃到过。老头的儿媳妇经常在扁豆丛里翻找着扁豆。

冬天，扁豆藤枯萎了，上面还留了几个没有被儿媳妇找到的老扁豆。皱了皮的老扁豆把扁豆子裹的紧紧的，不畏严寒的在风中摇曳。

不知道来年扁豆种子还会长出扁豆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