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这才是刘邦》第十八章 刘亭长 一路向西
沛公 刘邦
有个老头儿
正当北方打的如火如荼时，刘亭长率领众弟兄也是在浴血奋战着。他自是知晓此刻的天下大势对于他来说意味着怎样的机遇。所以，必须要紧紧地把握住。
就这样，刘邦一众也是战斗着前行。秦二世三年二月，他来到了栗县（今河南省夏邑）。一路走来，他收拢着当初陈涉、项梁手下被打散的士卒，队伍也是渐渐地壮大。
这不，刚刚到达了栗县，刘邦的视线就又瞄上了一支人马。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支人马一不是散兵游勇，二不是溃散士卒。而是一支有着统领的正规义军。其统领号做刚武侯。
至于这个刚武侯是谁，不得而知。有人说他是楚怀王的将领，还有人说此人应该是刚侯，唤作陈武。
但是他是谁不要紧，管他是刚侯还是铁侯，刘亭长并不在意。因为刘亭长想要的是这刚武侯手下的四千人马。
就这样，没过多久，刚武侯的这四千多人便到手了。至于怎么到手的，史料原文为“夺其军”。也可以理解的通俗一点儿，那就是欺负人。
得到了四千生力军的刘亭长心情很好。心情一好，自然还要继续西进。这时，在友军魏国的将领皇欣、司徒武蒲的帮助下，刘亭长一举打到了昌邑（今山东巨野县东南）。
可是这一次，刚欺负人的刘亭长也被人欺负了。因为昌邑秦军顽强抵抗，刘亭长没打下来！
打不下来不要紧，那就再打其他地方！决议已定的刘亭长开始继续前进，不久后，他的队伍到了高阳（今河南杞县西南）。
按理说，刘亭长此刻的战术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西进。路上遇见不得不拔除的城池，就玩命打下。遇见可拔可不拔的城池，若是有时间，就打他一下。打得下就赚一笔，打不下就继续赶路，这也是两不耽误。
所以，在刘邦的眼里，这高阳也只是个客栈而已。补充休息后，还要继续赶路的。但这一次的停留，他却是赚了，只因为此处有着一位能人。
五十年前，魏都大梁东门有一位守城门的老人，年逾七十，却是一位十足的大能。那时，一位名满天下的佳公子，以及其恭敬地礼仪请得老者出山。后老者在为公子谋划最后一策之后，朝着公子前进的方向，自刎而去。
老者谓谁？侯嬴是也。公子者谁？魏公子无忌也。
现如今，这一幕再次上演。历史虽然惊人的相似，可刘邦的做法与他的偶像魏公子却十足的大相径庭。但是，取得了同样的效果。
当各路起义军路过高阳的时侯，为将者，威风凛凛、趾高气昂，看上去是那样的不可一世。为卒者，散漫成性、毫无章法，看上去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而这一切，尽皆呈现在一个为里巷口看守大门的老人的眼里。且从老人的眼神中，竟可以看出那种不屑一顾之意。
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拘于小节、自以为是，非察纳雅言之辈，徒有其表而已。
他虽然年过六旬，但壮志犹在，此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当此天下大乱之际，他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位值得追随效力的明主。
镜头转到刘邦这里，前面说过，刘邦自从出发后，由于上面派遣的部队实在少得可怜，所以他这一路以来既打仗又收编。因此陈涉项梁的部卒掉队者就这样投入到了刘邦的怀抱。
同样的，除了大量吸收士卒增加部队的人数，刘邦这一路走来，也是到处求访贤才。基本上到了一处便询问当地人士，很是一副求贤若渴，借此来壮大自己的阵营。
恰巧，刘邦手下有一位骑士正好是高阳人。有一天此人请假回家探亲，这位看城门的老者找到他说：
“我听说沛公傲慢看不起人，但是他有许多的远大谋略啊，这才是我要等的人啊。”
骑士听到他这么一说，看着这位在县里被称作狂生的老先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老先生有何指教？”
老人回答道：
“我苦于没有人介绍，你见到沛公，可以这样对他说（挺不客气的），我们这有位郦先生，六十多岁，身长八尺，人们都说他是狂生，可他自己却说不是这样的。”
骑士一听，果然是他想象的那样，随即他的脸色有点不太自然地说道：
“沛公不喜欢儒生啊，要是有儒生来，那厮便会摘下他们的帽子往里撒尿啊。说话从来是气势如虹出口成章啊（与人言、常大骂），你要去，可千万别以儒生的身份啊。”
骑士这话说的也算是把他当做自己人了，所谓掏心窝子相劝是也。可这位却非常淡定的说道：
“问题不大，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弟言之）。”
因为他相信，他郦食其的判断。
骑士回到军营，没有忘记郦食其的托付，便如实的把郦食其的原话告诉了刘邦。刘邦因此也是得知了，这位郦先生好读书、家贫落魄。
但这些都不是刘邦所关注的，刘邦看到的是他为什么会被称为狂生。
郦食其虽然家贫如洗，地位低下。但是县中豪吏贵族却没有一人敢那他开涮，因此称其为狂生。这，是能力。人穷志不穷，虽面对千万人，亦如此。而事实证明，这种人往往会实现他们的志向。
刘邦的用人，一是注重实用，其次是交心。实用者，无论出身，不论贵贱。只要有能力，一概任用。
曾几何时，他刘邦也只是沛县的小人物。但正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一直走到了今天。这一点，没有人比刘邦有更深刻的体会。刘邦也会记得百余年前的那些人物，苏秦、张仪有哪一人是贵胄之后？所以，地位尊卑在刘邦这里从来不是问题。
其次交心，一是刘邦凭借长久的相处，让大家自然而然的有一种敬佩。二是凭借自己的特立独行在外部为众人所知，引人倾心。就拿他对待儒生的态度来说，可以说无赖之极。别人面对一位隐世高人，恨不得沐浴斋戒，亲自前往请其出山。
可对于刘邦来说，看不上这种人就直接表现出来。就是看你们不顺眼，整天之乎者也，有时间还不如多考虑一些实际的。如此做法，虽不免有些粗鲁无礼。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此举率性成真，更是缺少了刻意的做作。看上去，更是坦诚。
其实换个角度看待刘邦的做法，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反抗？那些条条框框限制着每一个人，似乎连呼吸都是受控制而无法自由。
一旦反抗成功了，那么这种做法自然就会以一种新的表述出现在史书上。但从历史来看，刘邦的这种做法，失败了。尽管日后的他身为九五之尊，但在规则之中，他亦无法掌控，只能顺从。
召唤
就这样，刘邦决定召见这位郦食其。注意，是召见而不是自己去请。郦食其也很听话，得到刘邦的召唤，他便动身前往。可是一到旅舍，郦食其老先生却是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因为此刻的刘亭长正舒服的坐在板凳上让两个女子给他洗脚（也许还会有笑意）。
这什么干啥呢？
因此，郦老先生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并不是急忙遮住眼睛说不好意思走错了您继续之类的话。而是仅仅做了个长揖，并没有下拜，之后便是不卑不亢的站立在了那里。
要知道，当时的高阳是刘亭长的地盘儿。你一个儒生见到地盘儿老大居然仅仅是作揖，也真是有个性。而刘亭长也并没有对于有人撞见他洗脚而有尴尬之色。
仿佛就是我洗我的，你自己干你自己的。但是这个“狂生”果然名不虚传，正当刘邦暗暗吃惊的时候，郦食其又来了一段儿，还有点儿训斥的口吻。
“你是想要帮助秦攻打诸侯，还是想要率领诸侯推翻秦朝呢？
刘邦一听，立刻就不高兴了，敢情你是来砸场子的？敢质疑我纯真的革命性质，小心你的帽子！
但是此刻刘邦的内心对于郦食其又是多了一份好奇。那么，此人是否如他所想，是一位大才呢？自然，还要试探一番。最好的试探方法，自然便是名闻天下的骂功了。
“你个奴才儒生，天下苦秦久矣，所以诸侯陆续起来反抗，你敢说老子帮助秦国攻打诸侯？”
也许外面的人听到了，又在为这一位儒生的帽子担心。
可是面对刘邦的怒火，郦食其并没有慌张，而是缓缓地说道：“你如果真的想聚集民众、召集义兵来推翻暴秦，就不应该用这种无礼的态度来对待长者。”
刘邦听到他这么说，随即沉默了一会儿。他从郦食其开始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他刘邦虽然性格不拘一格，但也不至于无礼到在外人面前洗脚。但长期以来，似乎“无礼”这种方式也成为了他最好的招牌。
所以，当听过郦食其的话后，刘邦收起了以往的痞气。随之而起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他立刻停止了洗脚，把衣服穿戴整齐，请郦食其坐到了上宾的座位。这还不算，随即他还郑重的向郦食其表示道歉。
这一次，就是郦老先生再是狂生，其内心深处也是有一些狐疑。怎么地了这是？这人是刘邦吗？这厮的态度怎么跟之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啊，难度系数挺高啊。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这一次，没有了人们常见的“骂”。这，就是刘邦。一个善于利用优势招牌的人。
那么接下来，便是请教郦食其老先生高论的时候了。
很快，经过一番的谈论，刘邦也是真正的了解了。郦食其，并不单纯是儒生，他，是纵横家。一套合纵连横谈论下来，刘邦喜出望外。
两人谈的非常投入，可是谈的投入归投入，这饭还是必须要吃的。因此，兴致正浓的刘亭长决定边吃边聊。
酒过三巡后，刘邦便继续问道：
“先生您看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呢？（您慢慢吃）”
郦食其听到刘邦的询问，也是放下了筷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您的散乱人员乌合之众，总共不满一万，与秦军对上，必死无疑（此所谓探虎口者）。”
刘邦听到此处，只觉满头黑线。敢情老爷子您说的也太直接了。
但他出奇的冷静，也没有因为别人的看法而大骂。因为，刘邦知道，郦食其说的是实话。
现在他的队伍不仅实力弱小甚至连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都没有。就这样孤军深入去西进，尽管刘邦很有信心，但有些时候，信心并不代表一切。
所以，他很平静的等待着郦食其的下一句话。郦食其似乎也是明白刘邦所想，随即开口道：
“陈留乃天下要冲，四通八达，而且城内粮草颇多，若是取得，大有可为。”
听到郦食其的话，刘邦也是缓缓地点了头。但随即，他的眼神便是有些黯淡下来。陈留的好处他当然知晓，其实不仅是他知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所以，如果你郦老先生仅是说了一句这样的“废话”，那我岂不是白管你饭了！而且另一方面，陈留的守备防御势必相当森严，贸然前去攻打陈留并非易事。
因此，此刻的刘亭长看向了郦老先生，意思很明显，您还有没有下文了？
就在此时，郦食其先生又开口了。他对刘邦说道自己与陈留县令关系如何如何铁，决定前去劝说其投降刘邦。
另外让刘邦紧随其后，陈留县令若是配合还好。若是不配合，刘邦便率众进攻，他做内应，如此一来，陈留唾手可得。
这一次，刘亭长笑了。他就知道，老先生此来，一定是有高招儿。因此，商讨过具体作战计划的刘邦立刻吩咐下去，全军准备进击陈留。
作为“探望”好友的郦老先生，自然当先而行，奔赴陈留。在其身后，则是刘亭长带领的大军，随时准备着。
自古以来，投奔某方势力总先要送一份厚礼，投名状是也。没办法，既然想要受到任用，得拿出点真本事儿。
这一次，郦食其先生成功了。因为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同郦食其老先生所说，刘邦成功拿下了陈留，补充了军需。心情不错的刘亭长直接将郦食其先生封为广野君，示意他以后跟我混，有肉吃！郦老先生也表示，我跟定你了！
百年前的苏秦张仪凭三寸不烂之舌，纵横鬼谷之术。一为六国之相合纵以却秦，一为大秦之相连横以帝秦。可谓达到了士人功业的顶峰，何其辉煌，虽赵雍、嬴稷未必如他二人，纵横家也因为有着两位高徒而名扬天下。
但善用刀剑者、死于刀剑下。纵横家的宿命似乎自他们选择的那一刻便已注定了。同样的，郦先生自然也是如此
其实不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地位、职业，只要你去选择，那么就进入了一个完整的残酷的充满无限可能的规则轮回里。
在这里，没有人可以突破规则，问鼎掌控，有的只不过是逐渐熄灭的心。但，纵然最终会熄灭，拼斗一番又有何不可呢？
攻下陈留后，郦食其的弟弟郦商也带领了一支人马来投奔刘邦。一时间，刘邦的心情是相当好。
接下来，便准备再次西进攻秦，因为，在这场竞赛中，他可不能落后啊。速度与激情还将继续上演。
高歌西进
调用了陈留的军需之后，刘邦先后与秦军交战了几次。也算互有胜负，并且逼得胡亥临阵斩将。
但是在这一过程中，刘邦也做了一件极其不地道的事儿。当他打下了颖阳（县治今河南颍川市西南）之后，竟然将当地给屠了！
前文说过，刘邦比诸于项羽，的确要仁。但是，也仅此而已。可能他在夺取颖阳的过程中牺牲了很多人马，也可能是他为了显示战胜者的威严。
但是，这就能够成为随意滥杀无辜的理由吗！我只想说，无论何时，不论何地，百姓大于天。
就在此时，有一个人回来了，他的到来必将使得刘亭长这支队伍的整体素质极度提升。
同时，他也看出了刘邦队伍的一大弊病。既然是想要西进，自然就要快于其他诸侯。然而现在刘邦的速度甚是缓慢，几乎就是在一片区域内来回活动。
照这种情况下去，别人的车就算是自行车都会超过刘邦。
所以，此等紧要关头，光有激情而没有速度，显然是于事无补的
其实刘邦也是很焦急，但是没有办法。弟兄们要吃饭啊，况且他的队伍太小，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将进军速度提升起来。但当他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他笑了。
因为他相信，只要有此人在，则大业可成、大业必成！
子房，你回来了！
当初张良与刘邦一起去见项梁，看到诸侯各自复国，这对张良那颗沉寂了的心再次造成了强烈的震撼。
复韩，再次成为了他的目标。也许是为了报恩吧，他暂时离开了“天授”的刘邦。前往劝说项梁，希望能够凭借他的力量，立韩国之后为王，重振韩国。
项梁一直欣赏张良，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张良找到了韩国王室的后人公子成，率领着项梁分派的千余人马，开始了复韩之战。
但一来二去，却成了打游击。张良虽然擅长谋略，但是打仗毕竟是个体力活儿，看起来，他似乎也并不太擅长。
因此韩国的国势一点也没有起色。也许在张良看来，韩国真的是气数已尽了，他也应该用另一种方式来一展心中报复了。
张良来到刘邦军中后，刘邦军在韩国故地的活动也是方便了起来。帮助韩王攻取了一些地盘后，刘邦听从了张良的意见，那就是换一条路线，继续西进。
看着张良为自己的规划，刘邦感觉到，他的目标也许离他越来越近了。
是的，已经很近了。
【连载】《这才是刘邦》第十八章 刘亭长 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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