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医院

瓶子里的花束已经过了盛放的时期，手术前它们像一张张绽放的笑脸，如今已渐渐垂下了头。

阿如非常厌倦住院的这些日子，每天盯着护士挂上一个又一个输液瓶，看着液体一滴一滴地掉落，终日无所事事。她有时候也会盯着自己看。健全的四肢在病床上伸展着，除了延伸出的吊瓶，再与常人无异。被切除的部分已无所感知，但术后的萎靡让她觉得被手术刀切掉的不止是被肿瘤包覆的部分器官，她的精神也被割去了一部分，留下大片难以填补的空白。

小青来探望她了，她调整好状态，和小青谈笑。空虚和消沉并不容易掩盖，于是她努力让自己笑得愈加真诚。

“这花都蔫了，我帮你扔了吧。”小青受不住那全力以赴的笑，不禁换了话题。

“放着吧，还开着呢。”阿如看着花，像在顾影自怜。“我以前去看病人都只买一两支花，谁像你傻实在，一买就买这么一大把。”

“啊？这花不是我买的啊？”

“哦，可能是我睡着的时候别的朋友送来的吧。”阿如飞快用话语掩饰掉已经意识到的一怔，转头重新审视了那束花，“我还一直以为是你送的呢，真是的，害我白感谢了这么多天。”

送花人的名字忽然明朗，从脑海中一跃而出，扭曲在胸口膨胀成一团呼之欲出的气。

小青走后，阿如抬手把那瓶花重重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