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北极下了雪

12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使劲的摇摇头。

一边的顾姨拿手推了推他:"傻孩子，想什么呢？"

"没……没有"

"阿姨……对不起"他微微欠了欠身体说。

"没有，没事"杨筱的脸上又推起笑意，拉过身边的女孩说:"来，舒儿，叫哥哥。"

"哥哥……"女孩乖巧的又开了腔。

他却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没发声音的司机老苗为了调节气氛，赶忙把手里的毛绒玩具递给女孩。

"给你舒小姐，这是少爷给你的礼物"

一个小熊玩偶，颜色刚刚好和她衣服上那个熊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点，比手掌也就稍微大一点。

小姑娘看着面前的玩偶，惊的下巴都掉地上了。

还是像挤马上就要用完的牙膏一样硬挤出了一丝难看至极的笑容。

他一回头给了老苗一个地狱般的眼神。

老苗心里暗暗叫苦，就说临时起意的礼物总缺点诚意。

他想起那一件浅粉色的小洋装，想起慕容雪车上的那一句:"这是你买给你朋友的吧？"

这衣服不便宜吧？放心吧过两天我会把它洗好，好好的还给你……"

他想到这里，又摇摇头:"算了，就是把那件给她也还是不合适。"

"这孩子！第一次见哥哥，你这什么表情？哥哥怎么会知道……"杨筱柔声斥责道。

"小北啊，你妹妹还小，不懂事，你别介意……"杨筱说这话时，拿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啊，这么多年不管是父亲对他，还是他对父亲都几乎是不闻不问，连他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妹妹也是他在国外无意间看新闻知道的。

可是他心知肚明，他父亲对他的一切是了如指掌的。

他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朝父亲的房间看了两眼，江怀远房间橘色的光并未熄灭。

顾姨实在看不下去了，又重复了一遍:"这孩子，别犟了！上去看看！"

他几乎是一步一顿的走上楼梯，脚步声也是轻若无闻的，他在上楼梯的同时，听到顾姨在下面笑他:"这孩子，都出国这么多年了，胆子也没练大，还是一样害怕楼梯……"

这是十几年后，他第一次推开父亲房间的门。

房间里是古典法式复古风的装潢，主色是浓浓的咖啡色，整面墙到顶的书橱上摆满了一册册线装和精装珍藏版书籍，台灯上精美的花纹和桌椅的弧度尽显出时光的静谧和美好。

房间的一角是浅灰色的照片墙面，一条条打成竹简的形状，上面有很多圆形和方形的相框，他看见上面有很多照片，有父亲和母亲的，有父亲年轻时的单人照，祖父年轻时的单人照，还有他自己与父母的全家福，还有养母和妹妺他们一家三囗的全家福。

他其实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家整体翻新过，个别的装修也换了，不似他年少时熟悉的样貌，十几年了，岁月不待人，见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宋代刘克庄的那一句:年年跃马长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

书桌正中央端坐着自己戴着黑色边框眼镜的父亲，他穿着深紫色的休闲服，灰白的头发惊现出时间的㾗迹。

他在心里暗笑:"父亲当真越发像个老学究了"。

江怀远看着眼前的儿子直发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正对着自己，站的笔直，俊朗瘦削的模样和身形仿佛自己的翻版，他此刻好像直视着一个曾经的自己。

他恭顺的对着自己，眼皮低低的看着地面，弯下腰鞠躬九十度。

江怀远一抬手。

"舍得回来了？"

"对不起，爸爸"。

江怀远的嘴巴这一刻像被人强塞了一个棕子，对于这个十几年未见的儿子，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所以他很感激手边的电话解救了他:"喂，嗯，设计图是重新修改过，嗯，什么？行，我知道了，明天去公司详细说"。说话的时候，江怀远冲他点了头，示意让江念北开门出去。

江念北即将关门离开的时候，又被父亲叫住:"你今天刚回来，天太晚了，先回房间休息，两天以后，跟我回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