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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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华东地区江苏，程庄村里的东大坡是特别的，而我却想不出用什么文字串联起来才能彰显它的特别。短浅的说，东大坡像极了无数个Sina函数图像汇接在一起，曲折蜿蜒，而程坎河则是作为x轴横跨在这万亩土地上。 至于这起伏的黄土坡，是这样形成的……

        记不清具体是从哪段时间开始，只知道是整个大队的决定，在程庄村挖出一条河来，用以灌溉程庄村的庄稼地。虽然村里不止一条河，但也只都是零零散散错落在村庄里，还没有能够用做灌溉庄稼地这样一条。不过我想村里的河怕是称不上河的，只不过是个巨型的水沟罢了，用作村里的日常生活饮用……

        挖河工程浩浩荡荡的在这片土地开展了，自西向东长达百余里。闭上双眼，我开始想象那热火朝天的场面……

          成百上千的民众汇聚在一起，排成了蜿蜒的长龙。男丁们一掀掀掘土，妇孺们用柳筐一趟趟将泥土往一旁输送着，一筐又一筐，堆起了一座座小土坡，日复一日，小土坡变成了大土坡，“东大坡”就这样叫出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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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呐，这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小麦色的皮肤在曝日下泛着触目惊心的鲜红，你永远也无法估量这单薄的皮囊究竟在承受多大的力量。汗水顺着他那光溜溜的脑袋划过脸颊，越过起伏的胸膛，跌进了腰间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粗布裤带……那宽厚的裤带连同裤子，在原有的色泽上更加深沉，那是汗水浸渍的痕迹！左手紧握掀柄把头，右手执柄中间，每一起蹬脚都能瞧见腿上本就隆起的经脉更是灌注了力量，沿着脉路向着身体各个部位窜去……铁掀掘起泥土，转身将土掀落到身后，那股力量又随着泥土的掀落从臂膀上溜了出去，血液在这一刻终于又恢复到了平静。

      远方传来了姑娘们的欢唱:

叫呀 我这么里呀来

我啊 就的个来嘹

拔根的芦柴花花

清香那个玫瑰     

……

情郎（那个）劳动来呀啊比赛

情姐（那个）勤劳啊山歌那个唱呀

情郎（那个）送姐把迷猜

小小的郎儿来

月下芙蓉牡丹花儿开了

        穿着整洁的姑娘们梳着两根麻花辫，整齐的搭落在胸前，挎着装着食物的篮子欢快地赶了过来。干活的汉子们丢下手里的家伙，齐刷刷弹弹身上的灰尘，等待这一天当中最为幸福的时刻！往往这时候男男女女们都会偷偷瞥上几眼自己心仪的对象，一不小心眼神有了交汇，姑娘们慌张的立刻把头转到一边，脸颊上迅速蹿起红晕，小心翼翼的时不时再看上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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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的铁掀粘满了泥！我的铁掀粘满了泥！”

        一声高呼，众人楞住了，丢下手中的碗筷，纷纷拿起铁掀涌向他们的战场。

        “啊，我的铁掀也粘上了泥土”

        “我的也是”

        “这里也是”

        多么的令人激动啊！一掀下去不再是黄土飞扬，泥土黏上了铁掀！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地下水咕噜咕噜地往上冒着，胜利的曙光朝着他们在逼近…… 此刻，他们又新添了一步程序，不一会儿便要用铁掀互相刮一刮黏在铁掀上的泥土。自挖河开始，数不清的日子里，积压的疲惫，终于有了安慰。

        来年初夏，此时的河流已经不容小觑了，而汉子们还是那个模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场雨后，大家忙完田里的活，赶到东大坡。  太阳翻过了“东大坡”  ， 那堆积了一堆又一堆的土坡……东大坡终于等来了坡脚下的河流——程坎河。汉子们兴奋的脱下外衣扑通扑通往河里跳，臂膀使劲的扑腾着，欢呼着。姑娘们拘一捧河水往脸上送，咧开嘴儿笑着。

        程庄村平静没多久，又掀起了大事。不止是程庄村，离他们的程庄村更远的地方，乃至整片中华土地，都是不安生的。试问作为农民，又能有多少的日子是安生的？他们一直都在针扎着，似乎从未有过停歇。只不过这次的风浪来的更加猛烈了！

        汉子们要出远门了！他们心里已经隐隐明白这次的苦难是多么沉重……他们蹚过了程坎河，继挖掘程坎河之后，他们又一次汇聚在这里，身着军装，整齐的排列成一字长龙。一旁的程坎河，东大坡啊！这里是他们的第一片战场。隔着程坎河，姑娘们望着心仪的情郎们不再躲闪……

      “向左转～”

      “起步走～”

        程坎河泛起了涟漪，狂风卷席着东大坡。是雨水模糊了视线？还是狂风掀起了东大坡？姑娘们的脑袋里天旋地转，平日里‘讨厌’的嬉唱听不到了……

四更鼓儿黄            四更鼓儿黄

十指那个尖哪尖    销开红罗帐啊

一对鸳鸯枕得而喂  二人配成双呐

   

      日子一天天过去，东大坡的那头，依然没有熟悉的身影，东大坡的这头，渐渐堆起了一方方矮矮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