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保兴《九区一号与兴化西里【12】》

2018-10-30  本文已影响161人  孙保兴

【12】邢台地震

一九六六年三月八日凌晨五点半左右,距离北京三百多公里的河北邢台发生了六点八级的地震。势要变,天知否?天地人合一,天有灵,地有感,人顺变。此时此刻,文某革的狂暴台风马上就要呼啸而来,将要冲击着羸弱的贫穷的并刚刚从所谓的自然灾害中苏醒过来的中华大地。但在一九六六年的三月份,似乎一切都在静止着。

只有北京一把手挑着担子,辛辛苦苦修补着那个将被领袖痛斥的《二某月提纲》。此外还有罗某陆某杨等人,彷徨着苦闷着,不知自己的命运之所终?吴老学究,每天晚上都在默默地与五百年前的海某瑞说话:海大人呀,你骂谁不好呀,为什么偏偏骂皇帝?当然了,邓和廖也好不了哪儿去,正在一页一页撕扯着《燕某山夜话》。中华大地上的一切都是那样静,静得让人心骇!

可是,老天不干了,它发出了地动山摇的吼叫,它发出了悲戚与狂躁,它抽出了一把地震的利剑,斩向了中原大地的邢台。

那天凌晨我睡得特别死,丝毫没有感觉邢台地震带给北京的振动。当我睡眼惺忪地起床后,我才从爸爸的口中得知凌晨地震的消息,但爸爸却不知道震中在什么地方。

我们是下午上课。下午一点半到了学校之后,凌晨发生的地震成为我们议论的话题,但是那个时候我们对于地震缺乏应有的认识,就好像谈论一件与我们毫无关系的事体。

杨淑华老师走进教室,说离北京不远的河北邢台发生了很严重的地震,死了很多人,倒了很多房,很多人无家可归。在地震的有些地方,一道道深深的裂缝镶嵌在大地上,人呀,马呀,猪呀,房子呀,树呀,哗啦啦地被大裂缝所吞噬。杨老师还说,敬爱的周某在地震的第一时间乘坐直升飞机飞到了邢台地震灾区,给灾区人民带去领袖和党某中央国某务院的亲切慰问。

听到杨老师如此说,我的心揪了起来。我既担心处于地震灾区的周某的人身安危,我也担心地震灾区那些无家可归灾民的生活。那个时候我是很善良的,当然现在我也不恶。我总是把我放在一个天大的高度,那就是我是共的接班人。我是要接共的班的,当然也包括社义了。

从三月八号始到三月二十二日止,这十几天的时间总能听到来自邢台地震灾区的消息:大震没有但小震不断,而且小震异常频繁。当我精力集中的时候,有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大地的微微变动。如果你精力不集中,你肯定觉察不出任何震感。

月份牌的一页一页一天天地扯下来。转眼间时间到了三月二十二日那一天。那是下午的四点半左右,我们正在上第三节课。突然间,教室里面的六盏白炽灯大幅度地摇晃起来,窗外的太阳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橘色的昏光,在太阳的惨淡昏光的照射下,整个教室狂躁地不停地动颤并左右摆动,大概持续了了三十秒的时间。我瞬间被吓傻了,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两条腿像灌铅似地不能挪动。我座位前边的郑晓欧倏地站起身,高声喊到:地震了!

她的话音刚落,第二和地震波又来了。这波地震比第一次地震的时间稍微长一些,振动的幅度和力度则差不多。面对头上摇动的六盏白炽灯,全班同学几乎都吓傻了,尤其我身边的几个女生,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孟庆祥等几个男生在地震肆虐的瞬间跑出了教室。而我,则趴在了课桌之下。似乎课桌成了保护我生命的屏障和保护伞。

倏地,一切都静止了。我意识到,起码这一波地震结束了。那么紧接着有没有第三波地震?我没有细细往下想,便慌乱地把课桌抽屉里的用具和书本塞到书包里,跟着三层各个教室涌出来的熙熙攘攘人流逃出了教学楼,来到了楼前不大的操场上,惊恐地面对着眼前的一切。还好,第三波地震并没有来。课,当然不上了。我回到家中是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我不知道此次地震是否还是邢台地震的继续?亦或是北京或者北京周遭的河北其他地方也出现了地震?此次地震的震挤是多少?那个时代信息传送比较缓慢,在短时间内我们不会知道的,只等待每晚七点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 《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那是大部分中国人了解新闻的唯一渠道,因为毕竟各类报纸是需要花钱的。

我从晚上七点钟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中得知,地震的震中还是邢台的一个县,震级是多少我忘记了,反正是震感很强烈。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从百度上检索才得知,一九六六年三月二十二号的震级是六点八级,而唐山大地震是七点八级,汶川大地震更厉害是八点零级。即便邢台地震的震级不甚高,但居住在陋屋土房中的老百姓也死了不少人。六十八岁的总某理再次乘坐直升飞机飞往了邢台。

似乎老天有眼:一九六六年的邢台地震,震动开了文某革的阀门!一九七六年的唐山地震,震动关了文某革的阀门!整整的十年时光,两次地震的震级之差也整整高出来了十级!而两次地震却都发生在北京周边的河北省内,是不是天大的巧合?周作为一国总某理,真是忍辱负重苦煞斯人了!

邢台地震爆发的时候我的年纪还小,并不知道彼时彼刻的内情。此时此刻我知道,一九六六的三月份,周某顶着巨大的政治压力和违心的政治选择而去邢台的。因为此时,领袖就要向彭某罗某陆某杨下手了,领袖就要向刘某邓为代表的资产阶级司令部开炮了,领袖就要掀起从下到上的一场危及中华民族命运的异常大浩劫了!

从一九五八年之前就开始显露出来的是周某在一系列问题上与领袖出现了矛盾和裂痕,特别体现在经济和政治两条战线上。至于军事上的人事问题,周某基本三缄其口,纵然他是中某央军某委副主席,比如庐山斗争中领袖用林某彪换马彭某掌管军队。

那么毛某周矛盾主要体现在哪里呢?那就是反冒进与反反冒进。此前,周与刘某邓陈彭某等党内一批有头脑的领导人,看到当时中国一哄而上违反经济规律的现象很焦急,提出了反冒进的主张。而领袖则异常固执地与周某等人的立场相对立,在南宁会议上提出了反反冒进,并用柯某庆施的文章来问周某:恩某来同志,这样的文章你能写出来吗?周某老实地回答:我写不出来。接下来的史实是周某在南宁会议遭受到了批判,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此时,周某几次到邢台地震现场,他对于即将到来的大革命风暴要持什么态度?他对于五月初召开的政某治某局上搞掉彭某罗陆某杨某持什么态度?他对于通过通知发动大革命又持什么态度?历史,让周某进行选边站了!

作为一个小娃娃,我并不理解领袖整彭某罗某陆杨这四个人的深层意义,我也不知到此时在邢台地震现场周某来是怎样的心情。天真无邪的我们,在明媚的阳光下享受着社某会主义的灿烂阳光。

第二波邢台地震之后,我居然没有感觉一点点余震。其实余震是有的,只不过震中离北京很远,我们在北京感觉不出来。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我出家门准备巡视兴化西里楼区和九区一号大门口,正巧碰见邻居陈曙光。陈曙光在一班,我在二班。搬家过来交往了几次,我们也就慢慢地熟络起来。

三月下旬的北京天气已经逐渐暖和起来,空气中透出了一股清新,鸟儿在不停地啼叫。保兴,干嘛去?陈曙光问道。我站定回答道:没事,我去围着楼区转悠转悠。陈曙光说:昨天地震发生后,我们班通知今天上午到学校领任务。咱们一起走吧!我估计现在我们去的话好像已经有些晚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学校了。一来我们班并没有通知今天去学校;二来昨天的地震惊悚让我余悸未消,想放松一下神经。反正我们是下午上课,到时候再说吧!

下午差一刻钟两点,按照平时的上课时间我来到学校。孟庆祥与尹成贵还有几个同学在追逐打闹,郑兰英和几个女生正在聊天并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教室里一片祥和的气氛,丝毫不受唐山地震的惊扰。

但有谁知道,邢台地震死了很多人!但有谁知道,邢台地震倒了很多房!虽然是初春的日子,但毕竟还没有到清明节,严格意义上说还没有进入春天。地震灾区的人民无家可归,夜宿帐篷中。我从新闻中得知,周某来返回北京后,立刻组织了庞大的救援队伍开赴灾区。

至今我怀疑,邢台地震的震级有可能虚报了。因为在北京感觉唐山地震的震级也不过尔尔。用现在的眼光看那个年月,啥都不可能相信。你说一亩地产一万斤粮食你相信吗?你说党内存在一个资司令部你相信吗?所有的一切都会打上文号!所以,我对当时报出的震级也不相信!

学校老师把地震抛到一遍,组织我们上课了,似乎地震只是生活中的一个插曲。然而进入四月份,中国上层的政治地震,越来越明显和强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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