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唐诗（47）

夜读·唐诗（47）

      从九世纪二十年代末到十世纪初唐朝灭亡这80年，史称晚唐时期。这时，宦官把持朝政，官僚党争誓不两立；而藩镇对抗逐渐向军阀割据过渡，终于唐王朝灯尽油干。晚唐诗歌最为突出的特点，是诗人心中都好像压着一道王朝末世的阴影，往往流露出莫名其妙的感伤。如李商隐的“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乐游苑》），虽然这时离唐王朝灭亡还有半个世纪，但大都有一种大厦将倾，狂澜已倒的惊惶。

      李商隐号玉溪生，又号樊南生。原籍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祖辈起移居郑州荥阳。他的先祖是李唐王室旁支，自其高祖以来家境衰落，祖辈几代历官均不过县令。幼年丧父、困苦凋敝、屡试不第。一生经历了晚唐的宪，穆，敬，文，武，宣宗六朝，而立之年总算高中，但在牛李党争中尽遭排挤、在恩主与岳父的对立中难顾周全⋯⋯就是这样的一个李商隐，为后世留下了500余首诗篇，在大唐这个诗人云集、众星璀璨的时代仍留下了自己的盛名。

      今天开读晚唐诗人李商隐及他的《锦瑟》

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首诗是李商隐的代表作，最享盛名；然而它又是最不易读懂的一首诗。自宋元以来，揣测纷纷，莫衷一是。不少学者对此诗进行了各种各样的研究，大致有以下几种观点：其一悼亡说。其二艳情说。其三自伤说。除此之外，尚有映射说、诗序说、咏物说等等，不一而足。

      北宋苏东坡以为，这颔联、颈联的四个典故，其实分别突出的是“适、怨、清、和”四字，而这四字的境界刚好就是锦瑟这种乐器所能达到的音乐至境。他这么一解读，真的是从训诂，从小学的角度解答了颔联与颈联的千古谜题。所以清代的《唐诗鼓吹笺注》中就说：“自东坡谓咏锦瑟之声，则有‘适、怨、清、和’之解，此说诗家多奉为指南”。当然，按东坡先生这种解读，让这首缠绵悱恻的诗篇与爱情没了干系，成了咏物诗，咏“瑟”这种乐器了。

      引用常见今译：

精美的瑟为什么竟有五十根弦，每弦每节都叫人思念似水华年。
庄周翩翩起舞睡梦中化为蝴蝶，望帝把自己的幽恨托身于杜鹃。
沧海明月高照，鲛人泣泪皆成珠；蓝田红日和暖，可看到良玉生烟。
悲欢离合之情，岂待今日来追忆，只是当年却漫不经心，早已惘然。

      正如金元文学家元好问所言：“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

      李商隐的诗歌集大家所成，他有李白的浪漫之情，有杜甫的沉郁之思，还有李贺的奇思妙想，他的诗句有时清丽，有时浓艳，现录些传诵千古的名句，以见一斑。

李商隐的传世名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桐花万里关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