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后的温柔

记得那是在2005年，我工作的第一个年头，由于年轻气盛，加上本身脾气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很暴躁，动不动就会在班上发火，有时还会动手打男生，以致半个学期下来，班上有近二十个男生被我体罚过或者扇过耳光，似乎让整个班级好了很多，也安静了许多。事实是否如此？真相到底怎样？后来的一件事让我彻底明白了。

在一次查午休的时候，我从操场经过，远远看见自己班上的一位男生急急忙忙地提着一桶水跑，并且摔倒了。我马上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并问他有没有弄伤，为什么要慌慌张张呢，他答了几个“没有”后，仍是慌慌张张地提着空桶走了。当时的我，看着这位同学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一丝不舒服，他为什么不和我多聊几句，难不成我是老虎？接着我就没去多想，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哪知那天晚上的第四节晚自习，独自一人在办公室的我，突然听到门口有人轻声叫了句“李老师”，我抬起头一看，是中午那位摔倒的同学，我远远应道：“有事吗，进来说。”他点了点头，接着走进办公室，低声说道：“我有些话想和老师您说。”得到了我的许可后，那位同学说了很多，而且都是我之前没听过的。他问我，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提水会摔倒吗？为什么又匆匆忙忙地离开吗？都是您的缘故。看着我一头雾水，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如晴天霹雳。他告诉我，其实班上的男生虽然有点调皮，但都不是坏学生，就算犯了错，也大多只是小错，没必要像我之前处罚的那么严重，更不用说动手打人，那会很伤他们的自尊心。当时的我辩解了一句“那是为你们好”，他承认了这点，但话锋一转：为我们好的方式可以很多，其实班上的同学都知道您是一个负责的、关心学生的好老师，但是您的爱让我们难以接受，有点爱得霸道，所以我们都有点怕您，也不太敢靠近您，为什么不可以多几次像中午那样爱得和风细雨呢？

经此一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爱得霸道不如爱得温柔，即使“一刀”下去，也能尝尽温柔。

已经送走六届高三毕业生的我，时不时地会在节假日收到学生们的短信或电话，告诉我最近他们的学习或者生活状态，这让我很受用。相比较有些老师，可能学生一毕业，马上就没联系，为什么会形成如此的反差呢？或许是我的“一刀”后的温柔在起作用吧！

有一届高三，我班上有一个严姓女补习生，成绩不是很好，她来补习都是自己争取来的，父母不太同意，更多地希望她早点出去打工。她刚来时，就出了点小状况，因为补习费问题与年级组长有点冲突，她觉得很委曲，事后也弄清楚确实委屈了她，所以她对年级组长有点成见，后来经过我的多次劝导也就慢慢释怀了。更糟糕的是在当年高考中，她认为数学考得很不好，一出考场，就一直哭着回来，并且在吃饭的时候不见了。作为班主任的我，马上和其他几位老师分头找，最后让我找到了。“闲聊”了近两小时后，我无形中已把她的担忧全部化解了，并请她吃了一餐晚饭，定下一个“饭约”：这餐我请，等你大学毕业后再请回我。

如今已经毕业的她，时不时地还和我说起这些往事，告诉我，若不是那次谈话和平常我对她的细微关心，可能她的人生轨迹又是另一个样子，尽管只在我班上呆了一年，但觉得我是她高中四年对她最有影响的老师之一。更让我感动的是，我的这份曾经的付出，还收获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后一年8月份她弟弟来学校高一报到时，点名要找我，说最信任我，是姐姐说的。经此一事，让我理解什么叫成功：这就是成！

总而言之，在与学生的接触、磨合当中，以我个人经验和性格来说，霸道可能是不能完全改掉，但霸道后的“一刀”温柔我一直在践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