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峰之巅一抹茶十四
而青山前辈又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份情感呢?十七八岁的年纪,无所顾忌,也不懂得考虑个将来或是思索下人生,全然凭着一颗心去感觉。再说了,静淑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自懂事便上学堂接受新式教育,思想上比较开放,至于封建思想那一套,并没有给她及吴检带来多深的毒害。虽然青山前辈知道吴检才是吴家的未来接班人,但是少年的感情却是多少欠缺理性的东西。几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的相处着年把多
怀谨掌柜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几十年来翻山越岭地寻茶开山,行走在风里雨里,还饱一餐饿一顿的这都是常事。落下一个老胃病和风湿都是麻烦的症疾,遇上个变天和扭闪,就会发病。他的眼睛也亮得很,看出了这几个娃娃的问题,在静淑年满十八岁成人礼这天,他决定要把她和吴检这层关系给宣布开来
那天中午,怀谨掌柜在家办了两桌酒饭,把镇上德高望重的老人和吴家重要的亲戚朋友请上,在饭桌上,他当众宣布了这门亲事。吴检没有说话,青山前辈的脸色差到了极点,静淑当场就哭开了
“父亲,我们只是兄妹情,我怎么能嫁给我哥哥……”静淑虽然小声呜咽,可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也是一种强大的反抗!怀谨掌柜和吴检的难堪是可想而知的
“胡闹!只要我还活着这件事就轮不到你作主……”那个时代虽说是不再包办婚姻,可是吴家作为当地的大户人家,怀谨掌柜是家长也是族长,他说的话又有哪个敢随便反驳?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青山前辈还是个外来人,他只是熟人介绍来学习种茶的,时间到了就要离开,静淑是一个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的女孩子,她能跟一个外姓人走吗?走了还能回来吗?大家伙都一致认为怀谨掌柜的安排是桩好事儿,吴检是吴家养子,又知根知底,还为这个家做出了巨大贡献。事实上吴家茶事早在两年前就全教给了吴检打理,这门亲事大家心照不宣而已。吴检一直在怀谨掌柜身边陪着酒,他的内心对静淑和青山前辈的情谊明镜般的清楚,可是他又能怎样呢?静淑是他喜欢的人,还是他的亲人,大师兄来的这两年彼此间相处友好也是情同手足,他并无什么过错。感情的事,他也不是很懂,也没有个好的章法一下子来处理好几个人的关系,只有让时间来治愈吧
“师傅,我也可以不回江苏,我可以为了师妹留下来,我们是两情相悦的。请师傅师和弟成全我们!”这时一言不发的青山前辈终于没忍住,他站出来求怀谨掌柜
在座的所有人都震惊了!空气凝固了一般,全场一片雀静。怀谨掌柜再也没法稳坐在家长席上了。他颤抖着身体努力地想站了起来,可是,他不能够。突然,他的腿一软,身子往下一塌,吴检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怀谨掌柜,想把他扶在原位上坐好。可是,怀谨掌柜的身体好像变得不受控制了,如没有了支架的伞,僵直,怎么也撑不起来了,而且很重很重。吴检一个人是扶不住了,怀谨掌柜的身体一直往下垮,仿佛双脚所在地底下伸出了一双巨大的无影手,把他往地下拉,他的脑袋开始泛出一片红晕,红晕越来越大,逐渐扩张,他用力地张开眼皮,他看到了吴检的脸也是红的,一双眼睛充满了鲜血,他再向周围扫动着目光,他的女儿也是满头满脸的血红,分不清她眼睛里掉下的是血还是泪水。他的耳朵里一片轰糟,巨大的声响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像太姥山背面的海风撞击峡谷那样妖虐地发出狞笑,它们妄图拍裂山的脊背,直冲上晓峰顶上!那强劲的海浪,它们抽拍到了怀谨掌柜的脸上、头上、身上……他被抽得麻木不堪、无力动弹,定定地瘫在地上,他在地下找到了他的归宿般,一个劲地往地下溜。他在吴检的怀抱里妥帖得像个被睡意侵袭的婴儿般,沉沉闭上了双眼。一只手将爷爷的一个指头牢牢地抓着,似乎担心他不知道自己要睡多久,又害怕睡醒了后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还愣着干嘛,快过来搭把手!”吴检对着地上跪着的青山前辈大声吼叫道,他的双眼哪里还有平日的友善与谦和,那是两汪深不见底的血潭,从潭底正汩汩翻腾着火辣辣的血花,一大朵一大朵地浮涌、下沉,再浮涌、再下沉……那花越开越大,由血红变成赤黄,那血花赤烈烈地传递着仇恨的温度,他与青山前辈之间隔着两米远,青山前辈的心却被吴检眼里的震怒给烫得焦糊、扭缩,哧哧冒着乳白色的浓烟!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傻了,他不敢看吴检的双眼,吴检的双眼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的熊熊烈火,在向他扑来,想要把他烧成灰烬一般!他不敢走近吴检,更不敢走近怀谨掌柜,他英俊的脸因绝望而变得狰狞,因懊悔而蒙上了死灰,他瘫软在地上不能动弹
一屋子的人乱成一团,哭喊不断。见过这种状况的老人叫大家伙不要搬动怀谨掌柜,怀谨掌柜的鼻子里流出了两条血涕,这是最不好的征兆!可能是脑子里面已经破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