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放下手机回头看
1.
盛太太从加油站出来,突然一辆电动车冲过来,撞在车屁股上,她一阵头皮发麻,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敢下车。她颤抖着从包里翻出来手机,给盛先生打电话。“老公,我撞车了,有个电动车突然从边上撞了过来。”“那你报警啊!”“我好怕,不知道怎么办,报警车子是不是要扣押?你下班了吗?等下来接我吧?”“哎呀,没事的,你先报警,看看情况怎么样再说,不一定会扣车的。”盛先生不明白,在公司能独挡一面的太太怎么这点小事就慌成这样。“哦。”电话还没挂断,有人敲车门,盛太太慌慌张张地摇下车窗。
“不好意思,是我不当心撞上你,你看下车,其实也不是很严重。”那人态度很友善,盛太太悬着得心放下了一半,她下车看了一下,只是侧边有些凹进去,并不严重。“没事没事,这点不要紧,你人有没有事啊?”“没事,脚踮了下地,没摔出去。”盛太太让电动车主走了,坐回车上给盛先生打电话。“没事就好了,回来吧!”“手脚都有点抖了,撞车后遗症啊!”“又没什么事,抖什么。”“哦,那我回来了。”盛先生挂了电话,盛太太看着手机上显示17秒的通话时长,突然间泪流满面。
2.
盛太太在转了无数个圈后终于在离家两百米的地方找到了停车的地方,停好车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盛先生正在沙发上看电视,不,对着电视看手机,这是他每一天的标准动作。看到进门的太太,盛先生抬头说:“回来啦!”然后继续埋头在手机上,盛太太换好鞋坐在他身边,眼睛的余光看到他正在同学群里聊天,好不热闹,在讨论下周去哪家饭店聚会好。
“找了好久才找到车位,走过来好远,累。”盛太太靠在先生的肩上,这些话刚刚在走回来额途中,已经在微信上更先生抱怨过了,他也用“哦”来表示他已经知道了,可是,盛太太就想再说一次,也许隔着屏幕冷冰冰的字,不能让先生体会到她的累。
“那快点去洗澡吧!”盛先生往边上坐了坐,盛太太只好往后靠在沙发上,是,不早了,是时候洗澡了,本来想说说今天工作上的困惑和收获,本来想说说回来广播里听到的故事,本来想……想先生可以开句玩笑说:“老婆辛苦了。”
等两个人洗漱完后到房间已经快十一点,盛太太还没睡意,胡乱地换着台,盛先生也从客厅回到房间,维持着刚才抱着手机的姿势。“我这个周末可能要加班,最近公司好忙啊!”“哦。”“你周末要出去吗?如果出去地话,帮我买点东西。”“还不知道。”“现在都没什么好看地电视节目了。”盛太太随手关了电视。“那你睡呀。”是,是该睡了。
3.
回到家,盛先生已经准备好饭菜,坐在餐桌边看手机。“吃饭吧!”盛太太原想说经过刚刚那一惊吓没胃口,暂时还不想吃,可是盛先生已经开动,她坐下来拿起了筷子。“车不严重吧?”“嗯。”盛太太低头吃饭,盛先生边吃饭边看着手机。
有那么一瞬间,盛太太想像以前那样大喊:“放下手机,看看我。”可是,她居然忍住了,低头扒饭不再说话。吃过饭安静地收拾桌子,安静地洗碗。
“要不出去走走吧?”“哦,还早吧!”“好久没去看电影了。”“没什么好电影。”“也好久没出去爬爬山看看风景了。”“你怎么什么都想做。”“我就随便说说。”客厅安静下来,只有电视里的声音。
盛太太在圈里说起以前闺蜜们都很喜欢的一篇文章《男人,请别亲手撕掉女人的猫性》,闺蜜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猫性会不会消失,最后她们一致认同说:“相信会,不过你不一定会,因为你老公惯着你地猫性呢!”这句话似曾相识,是,早在七八年前闺蜜们讲过的吧,她们羡慕盛太太,常像猫咪一样撒娇。是吗?那么,她信了,猫性是有可能消失的。
4.
盛先生应酬完后回到家,发现太太还没有回家,手机上也没有留言,他换好衣服后坐下看电视。盛太太站在湖边,秋初得湖风吹着还有点凉,她把丝巾披在肩上,打开手机,几个同学群里热闹非凡,朋友圈里也很热闹,她划过屏幕,停留在盛先生的微信上,打开又关了,也许他还在应酬,也许他已经回家了,也许他会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盛太太无奈地笑,她知道不会,她知道只要不是深更半夜回去,盛先生不会问,他没有时间关心。
盛太太想着盛先生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的样子,想着他跟她对话时冷漠的样子,想着他面对她烦恼时鄙视的样子,每一个样子都让她心酸、心寒,她信了,她信女人的猫性是会慢慢毁掉的。
5.
几个月,家里似乎特别的安静,盛先生终于放下手机看着太太,太太正在给客户打电话,她争取到了那个业界认为最难啃的客户,结束电话后,她进书房做计划书,中途给同事打电话要资料,又起来冲了杯咖啡。
看到站在书房的盛先生,温柔地笑,“你先睡吧,我今天应该会很晚。”还是当初的笑,还是当初的声音,可是盛先生却觉得陌生,他突然间怀念那个抱着他的胳膊说:“老公,好累啊,要不我不上班了,你养我吧?”然后八爪鱼一样爬上来的太太,他已经不记得太太有多久没撒娇了,她终于做到他期望的成熟冷静,连背影都是。
床头放着盛太太的记事本,盛先生在扉页上看到盛太太写的两句话:“女人的猫性,过期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