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六）

有一次夫妻俩不知为一件什么事起了争执，邬丹悲从中来，眼里蓄满泪水，破口大骂道：“姓庄的，你夜里睡觉枕头垫高点好好想想，这些年来我跟着你享过一天福吗？日子穷得叮当响，你倒显能耐了？人家的老婆风风光光满世界去旅游，我跟着你又去过几个地方？你这没良心的，自个儿没啥本事，欺负自家老婆倒有本事了？呜呜呜……告诉你，我邬丹也不是好欺负的！”

每当这时候，庄小双总是灰头土脸地败下阵来，他能说什么呢，邬丹说的不无道理，那些不也是自己心中的痛么？只是争吵中，他男儿的血性上来了，一时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觉得邬丹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思，她把他的迁就当作懦弱，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好歹在这个家，他还是一家之主。女人扑上来抓他的脸，他躲闪着使劲地一甩膀子，邬丹的手臂打到了自个儿的脸上。邬丹羞愤交加，眼里汪出了泪水，庄小双后悔了，一下放弃了抵抗，仍由邬丹的粉拳雨点般打在他的后背上。

结婚这么些年来，两个人像那样发生激烈争执的次数屈指可数，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像大多数闹矛盾的夫妻一样，各人很快便忘记了过去的不愉快，生活还要继续，该干嘛干嘛去了！或许这只是他们平淡生活里的一剂佐料吧！

吃过晚饭，邬丹一边收拾餐桌上的碗碟一边说：“小双，我有一姐们老公在开放区一企业搞招工的，要不我跟我姐们说说，你有空上那家企业去看看！”

“南都就这么大个地界，知名的企业就那么几家，而且薪资待遇普遍都不高，我看还是算了吧！”庄小双平静地说。

“庄小双，你可要认清现实呀！”邬丹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她瞪大眼睛说，“在家里你嫌人家待遇低了，出远门薪资高点，你又嫌离家远了，世上哪有那么如意的事情等着你去干呢？我要是再年轻十岁，我都想出去打工了！”

“你呀，就是巴不得我出去打工，你好一个人在家逍遥自在！”庄小双半嗔半怨地说。

“随你怎么想，我都是为了这个家好！”邬丹澹澹地说，脸上一副问心无愧的神色。

“放心吧，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也许要不了多久，事情真的如你所愿，我真的去南方一趟也未可知！”庄小双伸了个懒腰放慢语调说。

庄小双说的是实情，前几天他与远在珠海的老同学查辉聊起个人的一些境况，那位某集团的电工主管表示，只要庄小双愿意，他们公司的大门随时向他敞开。那一刻，庄小双几乎已经动心了，他对老同学的热忱关怀感激涕零，哪怕人家只是客套的寒暄之词呢。庄小双以为在他落魄之时，老同学还能想到给他帮忙，这种情谊是弥足珍贵的，也是难能可贵的。倒是庄小双自己一直在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去还是留，这一直是个问题。其实留下来，他是可找到一些藉词的。比如“父母在，不远行”，连古人都这么说，这个道理官冕堂皇吧！那一次当他与一位亲戚说起自己准备出去打工的时候，那亲戚目瞪口呆惊掉下巴的神情也给了他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外边千般好，叶落终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