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将老去

年关了，家里的几位老人：我99岁的奶奶，90岁的姥姥，老公90岁的爷爷，却频频出现意外，不时牵动着我们晚辈的心。

姥姥的劫去年算是过去了。因为脉管炎，小腿血管不流通，导致脚疼脚肿，后来慢慢脚底的肉开始腐烂，脚趾甲变黑脱落，不能走路了。我妈，我舅舅，我两个姨，轮班带她去针灸，几乎天天去医院，天天熬两三碗中药，喝的苦不堪言。好在一年半的苦苦挣扎终于逐渐恢复了，现在能慢慢走路了，脚底的肉也长新的了。

前几天给爸爸打电话说我将近100岁的奶奶半夜掉床了，一天摔了两次。从那之后不吃不睡，也不认识人了，胡乱说话，不能走路，坐也坐不住，只能躺着。爸爸让我们这些晚辈们都回家见最后一面。我们回到家看着昔日和蔼可亲的奶奶已经认不出我们了，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自顾自地说着一辈子错综复杂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已经乱成一团，不成逻辑地东一句西一句。照顾我们长大的奶奶如今却与我们相见不相识了，心中阵阵酸楚。好在几天后慢慢能吃点饭了，吃点药脑子也不是那么糊涂了。只是还不能走路，爸爸每天伺于床前。

老公的爷爷也是年老体衰，多年来一直靠拄着拐杖艰难挪步。多年来他坚持一个人居住，不愿跟儿孙同住，也不愿吃儿孙给做的饭。一个人在屋里烧着煤球炉子，自己慢悠悠的做点饭菜，老眼昏花，屋内又没有足够倒水的地方，感觉他食物也是洗不干净的。这样年复一年。我从嫁到他们家已经六年了，每次见到他都是在那个老屋里，没有老伴儿，没有电视机收音机，因为他已经几乎听不见声音。只有一个孤独的老人，拥挤的老家具。因为几乎都是冬天回家，印象中总是满满一床的旧棉被，凌乱地堆了一床。这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多次摔倒。我看到老人家的时候，他的眼球和眼白几乎融为一体，浑浊不堪，让人不忍直视。大声给他说话他也听不到一句。只是不住地点头。渐感老了维持自己的一点尊严和自由却是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老了，我们的身体不是那么听话了，再也没有力气了。想当年，姥姥也是受人尊敬的妇联主任，干净利索。而今却会不听使唤地拉裤子。老公的爷爷也做过区委副书记，有脾气，有威严的人。而今，他们不能把床铺的整齐，牙齿不好他们不能吃爱吃的东西，腿脚不好，不能去想去的地方，不能见想见的人。只能收敛起脾气，更是放弃洁癖，坐在自家门口孤独地晒晒太阳，等着儿孙们从远方归来见上一面，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他们身体的疼痛不适他们也学会了忍耐，不再喋喋不休地说起。而年轻的我们却没有感同身受的能力。等我们真正能体会他们的痛苦了，我们也只有忍耐的权利了。老了，确实是一件挺讨厌的事情。

有人说，我们的身体老了没有关系，这个是我们没有办法控制的，但是我们可以让我们的精神向着光不断成长。等我们的肌体老了，我们的精神还保持着年轻，把自己努力活成一道光，让自己的老年生活不至于太过悲催。这也许是人唯一可以聊以自慰的出路。这也应了那句话“成长对每个人都是最重要的事”。他们那一代人为了解决温饱挣扎半生，精神的追求早早地成了奢侈。所以关爱老人除了陪伴和照顾他们，关注他们精神的富足也是在物质生活丰富的今天年轻人该做的。我们自己也将努力通过成长变成熟，而不是变衰。生命只有一次，我们舍不得不好好过，过成有光的人生，当别人靠近我们的时候就会感受到光。没有希望的人生该有多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