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槐树(1)

1.

        黄村北头有一棵老槐树，树下放着大大小小的石磙和磨盘，石滚和磨盘都是黄村村民闲暇时放在这里的，平日里，这个石磙和磨盘便成了村民们乘凉时的“凳子”。黄村的大队院落很小，也容纳不了太多的人，每次黄村开大会，便总会借助这个地方。慢慢地，老槐树成了黄村的一个“地标”，只要离大槐树近的地方，村子里的人们都会提起大槐树的某处，例如，“去大槐树那边买包食盐”、“去大槐树那边接一下学生”。

        黄蛋，胖墩儿，芳芳，黄丽娟，黄康，木木，还有二剑客都出生在这个村子里。

        在黄康的印象中，除了胖墩儿与他在离开黄村那段时间前就相识了，剩下的只有他七岁多以后，又回到黄村才与黄蛋他们几个人真正的相识的，他们在黄村小学三年级的同一个班级。

      老槐树向北两百米左右，就是黄村小学。村里的小孩子上学基本上都会从这棵大槐树经过。老槐树的躯干内部已经长空了，然而，大槐树的叶子却每年都很茂密。空心的树干，给人神秘感，每次当黄康在经过大槐树时，他就好奇地想看看大槐树里面到底什么样子。但是，最终的恐惧战胜了他的好奇。不过，在村民们看来大槐树是神圣的，大槐树的年岁也不小了，一直生长茂密，至少一百多年，就像一位老者，被村民们尊敬。

      不过，也有特例。偶尔有一些无知的村民，也有学校里一些调皮的学生，为了炫耀自己的胆量而不去尊重这棵老槐树。黄蛋和木木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他们总会在预备铃响之前的那段时间，爬上大槐树，因为那段时间路过大槐树去黄村小学的同学最多，在那个时候，是炫耀自己勇敢的最佳时刻。

        黄村小学的一半的围墙砌筑是用红砖，另一半的围墙用土坯砌筑。黄蛋的奶奶是当时黄村小学的校长，她很早就想翻修一下土坯墙，却因为经费问题一直被搁置了。后来，就有很多学生为了走近路，都从那土坯墙那跳进学校。土坯墙慢慢就变得破烂不堪。

        黄村小学总共有三排砖瓦房、一间水房和一个学校门口的一个小房子。第一排的三间砖瓦房靠近那个水房，与后两排刚好错开，其中一间是所有老师的办公室，中间的则存放杂物，例如课本，作业本，扫地工具一类的物品，另外一间是学前班的教室。后面两排也都是教室，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黄康一直不明白门口那间小房子的用处。黄康刚到学校的时候认为那个是门卫室，他曾在城市里见过有些工厂设这样的门卫室。可胖墩神秘却对他说：“以前应该是想设门卫室，现在另有用处，你慢慢就知道了，我打包票，这个一定不是门卫室。”

      后来，当老师把两个在课堂上打架的高年级学生关进了“门卫室”，黄康才明白这个真的不是门卫室，而是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学生。盖这间房子的初衷，是黄蛋的爷爷黄国忠提的建议，黄国忠是一位退伍老兵，行伍出身，他作为黄村支书组织修建学校时，特意修建了一个小门卫室，本想为了保护学生的安全。可是，黄村小学的经费有限，没有钱来请一名保安。就这样，门卫室就被闲置起来。有时候，对于不听话的学生，老师就拿起教棍，可是，不听话的学生依然还不听话，直到有老师发现把不听话的学生关进里面惩罚。这个措施实行了，得到了学生家长的一致同意，他们大多数人很支持，被打的那些不听话学生，被关在“小黑屋”里饿上一中午，就变得乖巧许多。在那个时候，很少人会提出学生的人权，大家奉行的就是“严师出高徒”、“棍棒下出孝子”。

      已经开学了两个多月了，天气也已经渐冷，黄康与胖墩同桌也一个多月了。黄康作为插班生回到黄村小学，班主任已经安排好座位，胖墩儿学习成绩不好，被分到了最后一排，一个人坐着两个位置，黄康来了，就坐在胖墩儿旁边。黄康在座位的抽屉里扒出来很多废纸和蜡烛头,黄村小学每天晚上都有晚自习，而黄村当时晚上总停电，每次停电过后，班级里的人就开始狂欢一会，然后老师维持秩序，同学们就该把蜡烛拿出来，当全班都被烛光照亮后，班级才安静下来。每次停电，总有特殊的学生为了能跑出去玩一趟，就谎称没有带蜡烛，便能得到老师许可，跑到胖墩儿家的小卖部去买蜡烛。胖墩儿家开着黄村里唯一的一家小卖部。这是当时很多小伙伴们所羡慕的。当时里面虽然没有摆多少零食，但是在当时已经很丰富了：辣条、汽水、薯片等。后来越来越多同学都忘记带蜡烛，老师便想了一个办法，就是让胖墩儿把家里小卖部的蜡烛拿到学校来，谁要买蜡烛，直接找胖墩儿。很奇怪的是，自从胖墩儿把蜡烛带到学校，几乎没有同学找胖墩儿买蜡烛，胖墩儿带到学校的一堆蜡烛，几乎都没有卖出去，他也没有带回家。每次晚自习停电的时候，别的同学点一支蜡烛，他点两根或者三根。每次用的还剩四分之一就扔在抽屉里面。胖墩儿对黄康也从来不吝啬，黄康上晚自习的时候，每次都会借用到胖墩儿的烛光。

        时间慢慢地过，黄康也慢慢习惯了在黄村的生活和学习。

        自习课的时候，黄康隔着窗户看向校外那棵老槐树还正茂密的树枝和树叶。胖墩就给黄康讲关于他知道的老槐树的故事。老槐树在这个地方生长了几百年了，虽然大槐树里面早已经长空了，可叶子依然茂密，树下放着很多废弃的石磙，盛夏时，很多黄村村民都会坐在石磙上纳凉。有人说这是一个有灵性的树，也有人说，长这么久，怕是要成精了。村中修路时，通往学校这边路本来是直的，因为老槐树刚好在路中间，所以这条路不是笔直的。有一个很傻憨的人，村民们给他的外号“二百五”，这个人经不起怂恿，修路的时候，被别人怂恿了一下，就拿起斧头砍了下去，还未等他把树砍过一圈，就被老一辈人阻止住，后来那个砍树的人才停手。当天，那个人砍树那个人的手就被机械伤到了。然后，就再没有村民敢去动这棵老槐树，这条路修的时候，专一避开了大槐树，成了一条弯曲的道路。

        黄康静静地听着胖墩儿讲的故事，他很羡慕胖墩儿，小小年纪的胖墩儿知道黄村的很多奇闻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