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十条忆童年（171-185），你敢说完美无暇吗，我的疤痕我做

至今俺的大腿上有一块大大的伤疤，大到婴儿嘴巴般大小；直接地说，那是俺玩捉迷藏游戏疯跑的战利品；间接来讲，是俺打了医生一嘴巴的代价……

按游戏规则，小屁孩捉迷藏一路狂奔不可避免，被电杆拉线挂住象手术刀轻巧地划开皮肤如小孩嘴般鲜红地绽放也无可厚非；可俺被老爸、兄长如捆猪一般送往乡卫生所时，俺千不该万不该地突然抽手恶狠狠地给了小心翼翼兢兢业业缝针的大夫一耳光却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更亿不该兆不该的是，俺没等拆线又拄着拐杖“瘸了拐几”（家乡土话，一瘸一拐）疯玩了；其实，也不怪俺，俺确实知道伤口确实伤得不厉害，只缝了六针而已。但结果是，伤口又撑开了，——医疗科学告知俺，只能靠自然愈合了！

到底是俺玩的敬业撑开的，还是医生无辜受屈报复导致的，可能老天爷都不知道答案……

无故打医生是俺小时最没水平的事；而被一小儿呛了一口水，是俺有生以来最没面子的事：一次运河玩水，忽见一个比俺还小两岁的秃小子小脑袋沉在河里瞎扑腾，时不时地冒个泡；俺急了，两手并作三手地游到他身边，把他拉出水面。谁知这小秃崽子抹把脸，嫣然一笑，成心含着的一口水噗地一声刺到俺脸上；可怜俺正担心地近乎瞠目结舌地半张着嘴望着他，哪里提防这厮会来这手，一口水呛得俺差点背过气去！

玩水的人都知道，喝水是灌不死人的，淹死的人都是呛死的！
太岁头上动土，找死啊！俺抱着这厮就沉下水去，竭尽所能不换气，直憋得这小子青筋爆出；俺偏要挠挠他的痒痒，于是这厮连吃带喝，占够了运河水的光，俺才罢休……
这勇士最终趴在地上吐出几口不算清澈的水……
哈哈，却是“老手”，楞没呛着，权当喝水解渴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惺惺相惜，从此俺的身后又多了一员小将！俺的队伍大多如此收编的；俺也很“自然地”从各位部下手中“缴获”了种种自制洋火枪、铁丝刀等等玩具，时不时地装备个把班排演习游击战、伏击战……

俺哥后来听说了俺奋不顾身“救人”的英雄壮举，骂了俺个狗血喷头！——“水里救人先把他打昏！要不被他抱住一块玩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俺遇人不淑啊！ 如果俺就那么被一口水给呛死了，岂不死的很不壮烈?!俺私下偷偷骂自己……

演习的乐子很多，俺很想炫耀炫耀；可理智告诉俺，不能再写了，否则虽说可能赶不上希别勒，可万一超过山本五十七也不是那么好玩的，唾沫星子也会把俺淹死——俺可是夸过海口，这辈子怎么死都有希望，唯有淹死绝无可能！俺对游技还是蛮自信的。

捉迷藏已交代是俺学龄前玩的最多的，风雨无阻，因有农村的广阔天地做坚强后盾；不似城里人，实在无处施展拳脚，那年有到监狱里“躲猫猫”的……全无异曲同工之妙。捉迷藏不能再深入展开了，一是因为前文已浅尝辄止；二是俺因此留下了疤痕的笑话颇为不爽，俺不再完美无瑕。

别管俺承认不承认，疤瘌是抹不去了，它已成为俺身上永久性标志性半隐蔽性建筑；它使俺异于常人，非“一般人”能比！

俺不光这样安慰自己，也这样显摆自己。吹牛比赛每每关键时刻，俺理屈词穷时突然撩开大腿，往往就能让趾高气扬的对手蔫吧了下去……竟然屡试不爽！可见，“矬子里面拔将军”是多么容易，反过来将军在矬子堆里也多么好混呀。

俗话说，“上帝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俺疯玩的结果只是落下个疤瘌，俺还活着，并未灭亡，说明俺还没玩到疯狂的程度，——俺还有潜力可挖！问题是俺不想灭亡，俺的潜力不想再挖；俺的潜力也就没机会在沉默中爆发，那就只好选择在沉默中灭亡了——脑袋决定屁股，决定了俺一生的碌碌无为……

不再疯玩的最致命理由是有人告诫俺，再“胡作（读三声）”（家乡胡闹，作死等意，贬义）出点事，你就当不了兵了！一语惊破梦中人，俺从此老实多了……当兵是俺今生最大愿望，“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苍天真的给俺后悔两年的机会，此是后话。

那年那月那天俺忽有悔意，可悔之晚矣：若干年后，俺高中快毕业时学校组织飞行员体检，俺有自知之明，疤瘌让俺望而却步（据说疤痕在高空会爆裂）！真是扯鬼，朝鲜战争，我飞行员多是身经百战的陆军改行的，哪个没负过伤?!说归说，怨归怨，俺还是没去报名，就如现今民主选举个村长啥的俺不去报名一样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