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一位老农民的情怀

今天是周六，全家都在睡懒觉。一大早爸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在家等着，你妈已经拌好饺子馅了，一会就给你拿下来，丫丫（我女儿，上高中，一周回一次，最喜欢吃饺子。）不是放假了吗，你包给孩子吃。”

听完爸爸的安排，我看了一眼时间，不到八点。并且，今天是爸爸妈妈从省城弟弟家回到自己家的第三天。

我们刚吃完被推迟的早饭，爸爸来了。没有骑自己的老伙计——摩托车，步行来的。我很高兴。年龄大了，天还这么冷，骑摩托车，多让人操心。

一高兴，心里话就说出了口。

爸爸看了我一眼，订正：“这天还冷?三九天了，冬天就该有冬天的样。摩托车都骑了二十年了，有啥可担心的。今天我想看看，这半年老路那边有啥变化。”

“你走的老路?”我惊讶极了。

自从国道改线后，曾经是国道的老路慢慢被雨水破坏得不像样了。虽然比新路近，但行人少。因为没有养护，人一走，尘土飞扬。反正近十年我没光临过老路一次。

再细看爸爸，羽绒服上一层黄土，头发上也是，已经恢复成了老农的样子。但，眼里放光。

“爸，您看衣服成啥了?”

“没事，回家洗一洗就好了。如果不是想看看老路是否有变化，我就骑摩托了。你不知道，我不在这半年，前湾的槐树不知被谁砍去了两棵……”

爸爸开始絮絮叨叨说自己的发现。其实那槐树并不是我家的，是公家的，爸爸这心操得还真广。

“爸，您这两天干什么去了？皮肤怎么一下子就干燥成这了？”我赶紧转移话题，否则我老爸的沿路见闻可以说一上午。

“这么冷的天，能干什么？就是去地里溜达了几次。”

“地里还有什么东西没收回来？”

“啥也没有，就是去溜达。”

我就不明白，光秃秃的黄土地，有什么好溜达的。但是，爸爸只要回来，一天至少溜达三次。

爸爸做了一辈子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了几十年，养活了我们姐弟几个。直到九年前，弟媳生下小侄女，才脱离了这片黄土地。说脱离也不恰当，爸爸的地还是爸爸的，只是租给了别人种，仅仅留下山坡上一小片，爷爷挖下来的荒地。

从此以后，这片地就成了爸爸回乡时，所有时间的消耗处。上边号召栽核桃苗时，栽上了核桃苗。前几年上边又号召栽花椒苗，爸爸在核桃树的四周栽上了花椒苗。

从此，以地为家的爸爸，更是整天泡在地里，翻地、松土、拔草、施肥……精细程度比得过院里边的那块菜园子。院里的菜园子，是妈妈的地盘。妈妈觉得爸爸笨手笨脚，不允许他插手自己那些宝贝苗苗。

刚入冬的时候，我和弟弟去山坡上埋花椒苗。因为花椒苗还小，冬天需要把它埋在土里，来年春天再把它放出来，免得被冻死。

入目的山坡上，整齐得像被工匠整理过，整地里不见一棵杂草的尸体。地的边缘也用土垒成围墙的样子，整整齐齐。这是下了多大的功夫？

我还记得，暑假，爸爸妈妈在家的时候，我回家住了几天。每天天一亮，爸爸就起床了，随后就是大门响的声音，爸爸拿个铁锹，或者挑着一担水，去小山坡了！

到了吃饭时间，需要妈妈在手机里边三次五次地发火，爸爸才会回来。嘴里还咕哝着，不饿呀，就一点活，干完就回来了。

“就那么小的一块地，有多少活呀？”我不禁问妈妈。

妈妈说：“能有多少活，你爸就喜欢待在那个山坡。”

下午吃过饭，夕阳下山了，天气也有了凉意。人们开始遛弯了，爸爸遛弯的地方又是小山坡。

这时候，如果我不在，妈妈一定跟着前行，俩人站在山坡上，看看自己栽的核桃树，花椒苗，再看看别人家的庄稼……站在夕阳里，两人絮絮叨叨着，不知是说给人听，还是说给地听。

一个人爱自己的职业能爱到什么程度，我不太了解。但我的爸爸对土地的热爱，让旁观者的我找不到最贴切的语言形容。

有时我不禁想，当了一辈子的农民，在地里干了一辈子活，难道不会厌烦吗？

当我把这个好奇说出来的时候，爸爸诧异都说：“怎么会烦呢？农民的工作不就是种地吗？。”

特别理直气壮。

致敬我的爸爸 。致敬天下所有真正爱土地的农民。致敬！

（网图侵删）